她又欲起身,余莺儿眼尖得很,立马将手递了上去,她便顺势轻轻搭在她掌间,“上次本宫着一身装扮,见你似乎很是喜欢,盯着本宫瞧,那套头面可是哥哥从前寻外头匠人花了重金打的,便赏你了。”
第85章 一点在意(已删减)
余莺儿想了想,倒是记不起来了。头面?谁看那个?
她勾了勾唇,侧头去看娘娘昏黄光影下朦胧美丽的脸,“娘娘还是对莺儿不假辞色的好些。”
“什么意思?”年世兰一时不解。
“皇后失势,太后可还在呢。”余莺儿提醒她,“皇上看重嫔妾,虽位份不能比肩,可有六阿哥在,你我表面似乎便平分秋色,皇后自然以为我们二人私下必然相争,即使一时失去圣心也不会太过惊慌,可若是知道你我之间关系尚可,太后或许就不会安心颐养天年了。”
年世兰心里莫名一突。平分秋色?皇上此时赐余莺儿协理六宫的权力,难不成是要制衡她?不,她很快便着急否定了,这种可能她打心里不愿触及,她们夫妻多年情深意重,皇上怎么会防着她,只不过是皇上体念她一人操持辛苦,余莺儿又有几分本事,才会如此罢。
自己说服了自己,可她心里却隐隐有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说的对。”年世兰面色不算太好,“毕竟是姑侄,太后心里总是偏帮皇后,现在六宫事皆在你我手下,断由不得她再夺去。”
“我与她争斗多年,这老妇看不惯本宫一人独大,少不得搬出太后劝动皇上,拿那些尊尊卑卑的酸话来堵,本宫可不能让她如意。”年世兰思量着,余莺儿已算是她最得力信任之人,见她有什么算计都不瞒她,唯一那件也算事出有因,又事事都为她周全办好,令她高枕无忧,这些个权力就是给她一些也无妨。既如此,她便松了口:“东西六宫的混杂事也不少,本宫会分出些与你,让人挑不出本宫的错就是了。”
她眉目傲然,“皇后管不住底下人,本宫可不会手软,定要让皇上看看本宫铁腕手段下还有谁敢给本宫生事!你我治理下六宫清肃,皇上就知谁才是真正有能力之人,自然会放心。”
“失势一时,皇后毕竟中宫,又有太后,不会太伤她脸面,迟早会复她权力。她暗下毒手至皇嗣折损,这事皇上没有放到明面上,咱们也即使门清也不能多说一字,否则便是有悖圣意,只是她德行有亏,皇上也不得不给她警告而已。”余莺儿说。
年世兰冷哼一声,根本不以为然,嗤笑道:“就算皇后有一日重掌六宫,你我之威势也早已深入人心,她不过就是个名存实亡的东西!”
说到这,她眸含警告看了余莺儿一眼,又好似叮嘱,“本宫信你,才将事情交给你。你聪明,本宫之前让你操持一些琐事也算不错,但你的出身,毕竟见识不够,凡事不要托大,若有不懂的便来找本宫,这要是出了岔子,岂非给了那老妇借题发挥的机会。”
“娘娘愿授,莺儿当孜孜以求,委诚求当。”余莺儿笑着应下。
这事还算重要,她们二人只在里头说完,才打算回寝殿了。
颂芝办事麻利,外头除了她自个便无一人,廊间夜风吹来,衣裙微动,有翊坤宫花草香,近到身旁还有缕缕幽香。
余莺儿看了看娘娘被吹起的发丝,突然毫无征兆收回了手,年世兰手下蓦然一空,侧头望去,就见她还往边上踱步,方才极近的距离一下拉开,是要离她远些。
这人总是喜欢贴近她,这会子走开,连带那股她身上的热气也从身侧消散了。
做什么?
她微微皱眉,眼神又有些不悦。
余莺儿无辜看她,无声做口型:装模作样,别生气。
噢,年世兰才想起,是刚才的话,要在外面装一装。
只是这又没别人,装什么装?
别生气?她有什么好生气?莫名其妙!
面上被她说得似乎又有一丝极淡的心虚闪过,方才见她躲着她一般,心里是有点不舒服。
余莺儿送娘娘回去,留在寝殿里吃茶看帐,走前似乎失手打碎了一个茶盏,还发得一声惊叫,那是皇上亲赏的,惹年世兰气急怒斥她几句,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明显,无人敢去查看。
而有心人自然能听到。
第86章 甄嬛认清
一场子嗣夭折的风波,随着富察的身死也终于迎来平息。
似乎是印证皇上那句“皇后身子不适”,中宫这几日一直免了请安,对外抱病。
甄嬛也已经好转许多,温实初早听闻了消息,这日刚回宫,便匆匆来了碎玉轩,他着急,走得一身的汗。
听流朱说昭嫔娘娘也在,他先是平复了一下心绪,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而后步履慢上一些走进,不让人看出他的心思。
甄嬛坐在榻上,卫临正在为她诊脉,温实初行了礼就候在一旁,有昭嫔在,他也不敢过多露了心急担忧。
卫临却很是识趣,叫了声师傅自觉起身,脉枕还在,温实初便赶紧搭手号脉。
“还好还好!”他心定下来,看向甄嬛,眼里是宽慰之意,“身子基本无虞,没伤了根本,日后有孕无任何影响,可见是卫临费心调养了。”
他起身向昭嫔行礼:“莞贵人如今大好,这也多亏了昭嫔娘娘的悉心照料。”
“应该的。”余莺儿转去吩咐卫临,“莞贵人的身子一直是你师傅照料,也最为了解,你将这些日子莞贵人的脉案,药用都仔细与温太医讲清。”
“温太医回来了,我也就不好多劳动卫太医了。”甄嬛看着一直陪在她身旁的余莺儿,眼里不自觉有亲近之意,“弘冀还小,还需要照看,以后便不用烦他跑来跑去了。”
“也好,温太医一直都是照料你,我也更放心。”余莺儿说,“现下我也要先走,以后忙于宫中琐事,便也没空常来,你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才是。”
甄嬛笑着应下,欲叫人送她,余莺儿直说不必,很快离开了碎玉轩。
温实初看了卫临一眼,卫临也假称有事,先回太医院了。
见人都走了,温实初才急忙跪了下来:“嬛妹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的,若是我在”
“不干你的事。”甄嬛说及此事,眉目冷淡,“有人想要你走,你又怎能留得下。”
温实初面色一惊:“你是说?”
点了点头,甄嬛看向身侧,槿汐会意,将事情与他说完整说了一遍。
“皇后想咬死是我推倒富察贵人,才致她小产的罪名。我有没有推,自己清楚,定然猜得到那胎异常,她怕我察觉了什么想翻案,去叫太医暗探富察贵人胎象究竟,便一早就将你遣派走。否则太医院那样多的人,为什么偏偏就有你在调走之列,除了她,还能有谁这样大的权柄。”甄嬛眼中说不出的寒意,“我一向只有你看诊,旁人都猜得出你是我心腹,没了你,哪个太医能帮我,敢帮我,放眼望去谁知哪个是皇后的人呢?”
“卫临,我信他,可是无用。皇后能做这样的事,在太医院定然有防备,若是卫临为我去翻查富察脉案的举止被抓住,是否会被皇后一口认定为是我同党,莺儿该如何自处?甚至牵连到她,她风头盛,谁不是红眼看她。”
“皇上不在,皇后害我,华妃作壁上观,莺儿无能为力。”
“旁人都说亲眼见我推的富察贵人,即便有人信我,我又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无辜失子,太后不问事,却也看出事情怪异,先保下了我,我卧在床上,连起身都难,承受莫大苦痛,又该如何反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