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皇上若选择封闭死胎消息,我至多被闭塞半月,三月内卧病只需继续服药即可。”年世兰眸子紧紧压人,开始一桩桩算账,“是你算错了,还是你早就猜到了皇上的心思,我会被保护起来形同禁足,你却故意不同我说,生怕我不愿意。”
她的声音冷厉,手一寸寸攥紧。
余莺儿面色不变,她是猜到了,但她不能承认,也不能说。
她清楚知道年世兰很难接受自己完全脱离她的视线,可是她那样想做皇后。她可以为年世兰做很多,一路走来她也一直如此,从未改变。但有些事她无法代其承受,她必须得自己受些委屈,才能确保得到这登云梯。
“娘娘,再聪明,也有算漏的一天。”余莺儿诚恳地摇摇头,“我不知道,皇上会如此紧张,直接完全不让人有机会看到你一丝一毫的异样,从而揣测。”
“是吗?”年世兰就那样看着她,也没说信或不信。
她们本有一场信任危机,关于那场酒醉的失言,其实从未彻底解决。
只不过蜜里调油的日子的确能使人渐渐遗忘,让人以为她们之间似乎从未有过那点痕迹,而蛰伏下去的隐患,如今又开始露头。
余莺儿垂眸无言,亦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否用错了方式。或许对年世兰而言,她更需要的是自己的坦言,将心里的算计披露开来,无论是好的坏的。
可事已至此,她们所求的目的也已达成,如今显然已经错过了坦言的时机,或说娘娘有此一问,是已经猜到了。
年世兰也突然没有了问下去的心情,无论自己想知道什么,她总有完美的解释。
而她也有自己的难以吐口。
她难道去质问她为何要去同旁人相处玩乐吗?为何要对别人笑吗?
去质问她是不是会变心,是不是已经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吗?
还是去质问她为何可以那样舍得不见自己三个月 ,永远那样理智,不像自己一样为情所制吗?
如果余莺儿那时叫人传话,说她想她,很想见她,她想自己会扔了药,很快好起来,不去管是否会影响那些所谓的大局和算计。
她可以在玩笑间随心所欲斥责她的拈花惹草,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如此歇斯底里地问出口。
她不去计较这些本就计较不明的东西,她只知道,她们还相爱,而现在所有由她说了算。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年世兰没有任何要商量的意思,“每月,你除了待在自己宫里,在这里陪我,陪孩子和皇上要见你之外,你只能出门一次。”
“我不管你去找谁,都必须经我同意。那而一次也只有一个时辰。”年世兰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想要控制住余莺儿,让其无法离开自己视线范围。
余莺儿没说不同意,她只问:“若有人登门?”
“不许。你自己想办法处理。”年世兰已经不打算讲道理。
余莺儿无奈笑了笑,她没有生气,倒像纵容,“你真的很专断。”
年世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皇后娘娘都开口了,我岂敢不从。”
见她乖顺接受的模样,可以想见日后与其愈来愈舒心的好光景,年世兰这才露出了几月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张扬恣意。与合宫觐见时,判若两人。
她们都心知肚明,余莺儿撒了谎,所以她笃定,余莺儿只会纵容自己的所有脾气,还有要求。
第28章 有点刺激
年世兰让她坐过来,而后按住人亲。
甜头或是奖励给了,她便唤了人进来,将一个年家插进来的宫女馨儿拨给了余莺儿近身伺候。与之前赌气后又抛到脑后送来的人不同,这次是真的监视。一切都早有准备。
“你会生气么?”年世兰放开了她,状似苦恼说,似乎又十分在意她的感受,“若是你真的不愿意,那便算了。”
不过是明目张胆试探余莺儿的服从性。
“不会。”余莺儿却很快应她,似乎甘之如饴,一点点抚平她的不安。
三个月不仅是分离,还有巨大的差异。娘娘独自一人被困在那方天地,虚弱不安,只剩下胡思乱想,而她还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与任何人结交,这种不平等的处境关系,便代表着不可控,而对于本就嫉妒心极强的年世兰来说,更是折磨。
娘娘其实很简单,若是她心中甜甜蜜蜜,每日高高兴兴的便从来单纯易懂,可以很轻易地哄好,可若是一让她伤了心,叫她有时间冷静下来,那就是很不同的光景了。
譬如现在,她为了哄人,只能自断羽翼。
现在她们一家独大,不可撼动,不必担忧有人虎视眈眈的算计,其实顺着她也无所谓,便当小别胜新婚的情趣了。
只别太过了就行。
毕竟情致归情致,她还不想断了手脚,年世兰尝到了好,是没有自控力的。她很多时候像个小孩子的心性,天真和残忍并存。
外头白雪茫茫,她们在温暖中热切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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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洛神赋》一首
魏晋·曹植
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其辞曰:
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未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之所见也,无乃是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壤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
尔乃众灵杂沓,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