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几百万的存款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真的养不起他吗?让我搬回去和你们一起住,真的是为了让我省房租吗?你们无非是想逼着我一起养,想要我年纪轻轻就给人当保姆。”
“他是你们儿子又不是我儿子,你们是我爸妈,我养你们理所应当,但养他不行。”
“我赚得多关他什么事?我赚得多又关你们什么事?我大学自己贷款上的,你们培养我什么了?”
“当然,要我养他也行,改他户口,让他以后叫我妈,我保证把这个狗儿子养大。”
“去公司闹也可以,我有工作的时候每个月给你们一千,工作没了一千都不给。”
“尽管去闹,我都会记在心里,但凡你们出了点意外,我马上把他送孤儿院。”
那天的话一句比一句刻薄。
然而那对父母带着小孩走后,薄清都第一次看到黎冬扇哭泣的模样,眼眶泛红仿佛抹了一层胭脂,眼里刚有泪光闪烁下一秒她就闭上眼藏住了泪意,黎冬扇就那样抱着胳膊闭着眼坐在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一言不发。
薄清都识趣地起身,准备将空间留给黎冬扇,她知道后者不需要安慰,也不喜欢被人看到她的狼狈。
谁知她刚一起身,黎冬扇就睁眼,笑着看向她,问:“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
对方的眼里还残留着泪意和讥诮,薄清都摇头:“我不清楚你受了什么委屈,没资格评价。”
“第一次见面你夸我名字好听,你知道我名字是什么含义吗?”
“嗯?”薄清都一愣,她都忘了这回事了。
“夏炉和冬扇,都是不被需要的东西。”那个红着眼眶的人如是说道。
……
是薄清都(du)哈,不是薄清都(dou)。
薄情dou这个名字你多念念,你多品品!你细品!怎么可能叫薄情dou!
你在凝视假1的时候
假1也在凝视你
番外3
“夏炉和冬扇,都是不被需要的东西。”
这话听得薄清都心中一酸,有点狗屁文化的人伤起人来比没文化的人还刻薄。
她想了想,还是原地坐了下来,没有贸然靠近此时浑身是刺的黎冬扇。
说完那句话好似便已经将黎冬扇的自尊心挥霍了个干干净净。
如果没有那个弟弟,黎冬扇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是不被重视的,从前家里只有她一个,父亲对她总是过于严厉苛刻,母亲也只在父亲不在场的时候对她稍显温和,她甚至一度以为是不是自己不够好他们才这样,这让她在青春期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自卑之中,她去问母亲,母亲说是父亲当老师当久了的职业病,时间久了,她就信了,她不得不信,谁会不爱自己孩子呢?
她也一直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大家都说她爸妈会取名字,冬扇冬扇,多么雅致,像书中那些大家闺秀才会做的事,冬天了还得拿把精致的扇子。
但当那位弟弟出生后她才明白,父亲不是生性严厉,他是懂得如何去宠溺一个孩子的,他是宽厚的是爱笑的是慈祥的,那份严厉和冷淡原来并不是因为生性如此,而是对她这个女儿没有太多期望,培养的再好也是要嫁出去,不可能留在身边照顾自己,可儿子不一样。
就好比她的弟弟叫黎时雨,而她叫黎冬扇。
黎冬扇甚至想,她还不如叫招娣呢,至少这样,一出生就能明白自己是不被期待的,就算浑浑噩噩过二十年再觉醒,也好过像她这样,自以为被爱了近二十年,然后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扇醒。
快五十岁的人了,还一次次去做试管,就为了要个儿子,笑死人了。
是,父母也有生孩子的权利和自由,她无权干涉,随他妈的便吧,爱生就生,但还白日做梦想让她回家帮着照顾孩子就有点异想天开了,她光是看到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就心口发疼。
黎冬扇就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没有丝毫倾诉的欲望,她不喜欢将自己伤口扒开给人看,疼。
但让她意外的是,薄清都就这么一言不发地陪着自己,安安静静的,没有好奇没有劝导没有开解没有说教,甚至没有说点自己的凄惨经历来“安慰”自己,她就和自己一样默默地坐着。
薄清都突然开口道:“要喝点酒吗?”
黎冬扇瞥了她一眼:“要!”
住了这么久,薄清都自然知道黎冬扇的酒放在哪儿,她洗了两个酒杯,开了瓶气泡酒,连酒带酒杯一起拿到客厅。
有了酒,两人依旧没有开口交谈,只是多了清脆的碰杯声。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渐暗,屋内光线也随之变得昏暗,酒瓶再也倒不出一滴酒,对面的黎冬扇也已经很久没再和她碰杯,薄清都起身开了个灯,发现黎冬扇已经睡倒在沙发上。
虽然不停地碰杯,但薄清都每次都只抿一小口,几乎百分之九十的酒都被黎冬扇喝了,以至于黎冬扇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但薄清都却还清醒着,她默默起身收拾好酒杯和空酒瓶,然后走到沙发边拍了拍黎冬扇,后者没动,她蜷缩在沙发上,像个没人喜欢于是只能自己抱住自己的小孩。
薄清都尝试着将黎冬扇抱了起来,很轻,后者的脑袋乖乖地靠在薄清都的肩头,小小的一团窝在薄清都的怀抱里,方才还紧缩的眉头此时舒展开来,平日里的冷硬强势褪去,只余娇憨,薄清都甚至一时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她就这样抱着娇娇软软的黎冬扇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然后才被惊醒般回神抱着人往主卧走,将人塞进被子,认认真真地给黎冬扇掖好被角,想了想,又回自己房间将自己的枕头拿了过来放在黎冬扇身边,确保有枕头挡着黎冬扇应该不会滚下床后,薄清都才满意地点点头,离开黎冬扇的房间。
她在客厅里走了几个来回才想起自己今天的工作计划,拍了拍脑袋回到自己房间。
……
第二天黎冬扇醒来时还有点懵。
这还是她第一次喝完酒的第二天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怀里还抱着个枕头,她皱紧眉头盯着枕头看了半天,这枕头有点陌生,她凑上去闻了闻,香气很熟悉,是薄清都洗发水的味道。
薄清都送自己回房间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枕头给自己?
带着这样的疑问,黎冬扇抱着枕头走出房间。
薄清都正在做早餐,她最近买了个三明治机,看到什么都想放进去压一压。
“早上好。”
听到是黎冬扇拖着拖鞋懒洋洋的走路声,薄清都头也不回地说道。
黎冬扇抱着大大软软的枕头走到薄清都身边,问:“你的枕头为什么在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