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再找的事便作罢了,可温嘉宁并不觉得,妈妈死后,他就要一辈子守着她和妈妈的坟当一辈子鳏夫,所以对于这件事她也是一直赞成的,如今爸爸决定再找,她也是衷心为他开心的。
况且,这个人她也见过,温婉柔顺的不像话,是一个善良到了极点的女人,她常常带着自己年幼的儿子,来到粉面馆却只点一份阳春面加一个煎蛋,然后用慈爱的眼神劝着孩子慢慢吃完。
由她来当新妈妈,至少感觉也不会太坏。
而至于为什么她会注意到,则是他们两个人都单薄纤细,仿佛一阵风就会被吹散,好看的就不像是这个小城镇应该存在的人儿。
来的时间长了之后,还会招呼总是偷偷打量着的她过来,笑眯眯的往她手里塞几颗看不懂英文的太妃糖,吃起来甜滋滋的还有些粘牙。
其实她早有预兆,从温成国开始捯饬自己的时候,从他越来越晚归的时候,自从母亲去世之后,除了卖菜的王奶奶和街坊的婶子,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女人接触了。
不过倒是没有想到,在提出这件事的第二天,她就看到他俩就拿了两个行李箱,和几个包裹,站在了她们家的门口,可以从拿的东西来看,他们是很仓促的整理好行李就过来的,女人手里居然就提了一袋并不当季的草莓。
温成国帮他们把东西拿下,拿去房间,而女人还是和以往见到她一样,笑眯眯的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她:“给宁宁带的,现在小朋友都喜欢吃草莓,尝尝看阿姨给你买的,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安阿姨,我正好想吃呢,本来还打算让我爸过几天去给我买呢。”她接过她手里的草莓,放在了茶几上,看了眼躲在女人身后有些怯生生的男孩。
安平瑶有些歉意的开口:“不好意思啊宁宁,这是我儿子小鱼,他刚到新环境不太适应,可以辛苦你带他去房间看看吗,你们两个小朋友之间好好熟悉熟悉。”
于是顺理成章的她就拉住了他的手,递到她手边。
温嘉宁拉住他的手,摸起来软软的,带着点轻微的湿润,她拉着他走,他就乖乖的跟着她,等到了房间后,她松开手,摸了摸他蓬松的发顶朝着他笑道:“小鱼弟弟,我是温嘉宁,从今以后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哦。”
温成国虽然事先打过招呼,但是她也没有料想到会这么快就已经到了需要彼此生活的程度,她对于这个新冒出的弟弟,其实也是有些尴尬,但是他长得实在是漂亮,小朋友对于漂亮的人总是会有格外的优待。
他眼神水润润的朝着她看,脸上带着些胆怯,笑的像两个小月牙的眼睛看着他,他声音糯糯的小声开口:“好......”
“以后需要什么跟姐姐说,姐姐罩着你。”她又带着笑摸了摸他的头,软软的栗色短发摸起来手感实在是非常的不错,她给他介绍起了房间的陈设,这个房间原本除了奶奶之外,没什么人来住过,房间很多东西都旧了。
但是在他们来之前,温家父女急匆匆的换好了新的被套,现在上面喜气洋洋的印着个囍字,还有朵朵红花点缀,仿佛预示着他们的新生。
小小的小鱼想不了太多的事情,不过他很喜欢这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新姐姐,他跟着妈妈去吃阳春面的时候,也总是看到她坐在旁边的桌子写作业,每次写不到一半就又跑到外面去跟街坊里的小伙伴玩。
小朋友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强,再加上温嘉宁的性格也是比较自来熟,等晚上吃完饭之后,他已经粘着她不撒手了。
最后的结局就是,由于安行鱼怕黑,她带着这个新弟弟在房间里,度过了在这个家的第一个夜晚。
在确定身边的女孩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的时候,安行鱼睁开了眼,他伸出小手,顺着月光轻轻触摸着她的鼻头,然后又顺着往上摸上了之前他看着的像月牙一样的眼睛。
此刻她面朝着他侧躺着,眼皮轻轻合上,跟着呼吸的频率微微震动,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的脸庞,在黑夜的包裹中开口,带着询问的语气。
“姐姐.......?”
躲藏
第二天她起的有些晚,本来今天就是休息,她在床上稍微的赖了会儿,突然又想到这房子里如今多了个人,又爬起来汲着拖鞋,梳着睡乱的的卷发往外走。
温嘉宁推开门,房间内只多了个行李箱,已经靠着衣柜放好,床铺整齐,只是些微多了点褶皱,人似乎是出去段时间了。
客厅挂钟在滴答滴答的转,显示着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她顺手撕下一页挂历,定睛一看原来已经冬至了呢,时间过的好快,她在心里想。
温嘉宁打开了冰箱,里面的东西少的可怜,只有几瓶酱料,和两三个鸡蛋昨天的一顿饭已经耗干净家里所有的食材了。
她正打算点外卖的时候,门打开了,谢行瑜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回来了,便是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她浅笑朝着他走来伸手接过说:“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也打个电话不让我去接你......”
她觉着谢行瑜的手一僵,话说完才觉着不对,几年前为了彻底断干净他们之间的联系,怕自己狠不下心来去联系他,她已经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掉了。
于是彼此之间沉默一瞬,她将东西拿过的东西提到一旁的桌子上整理,他低下头顺从接话道:“好,我下次注意。”
猪肉、排骨、小葱,还有水果和零食,仔细一瞧都是她喜欢吃的,甚至一旁还有金丝肉饼和豆浆,握在手里还散发着滚烫的温度。
“家里还有些面粉,我看了下还没有过期,姐,今天咱们包饺子怎么样?”他朝着温嘉宁笑着说,而温嘉宁也如愿的点点头。
清梧是南方的小城镇,冬至其实并不常见这种习俗。
爸爸和安阿姨在的时候,倒是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会包饺子,安阿姨虽是一股温柔似水,却是个北方人,而在北方有一句谚语“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
于是这天他们的桌子上,总少不了一碗饺子,不过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她看到谢行瑜已经已经进了厨房,开始和面,沉寂许久的房间,因为他的回来似乎也多了些家的味道。
她在旁边帮忙洗菜准备肉馅,两人之间隔了段不短的距离,厨房拥挤,却竟是一片衣角都没有接触到。
他们心照不宣,仿佛有一双没人看见的眼睛注视着他们,让他们不得不保持着这份像亲人又不像亲人的行为。
等到所有都忙活好后,水饺下锅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多了,他用勺子在锅里轻轻搅拌,想将它们捞出来,白胖的身体便一个个的在翻滚的水里游来游去。
“吃饭吧。”
他此时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睡衣,是毛茸茸的灰兔子,她开口:“抱歉,明天出门买身新的吧,这身已经小了,家里其他的衣服也不是你的尺寸,昨晚给你找的,没想到小了这么多。”
“好。”
于是又是两人默默无言的开始吃饭,她实在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头说比较合适,明明以前他们之间有那么多话题,可是现在每句话都要斟酌多次都很难说的恰当。
每次吃饭,两人之间似乎都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争,这种情况一直在持续,所以结束假期正常开始上班后,她起的都会稍微早一些,回家也都会拖延一下时间,等到过了晚饭的点之后,才会缓慢的收拾东西下班。
她的工作其实并没有那么忙,她是本地一所中小学的老师,除了考试周,一般时间还是比较清闲的她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家面对他,所以每天都待到很晚才回家。
“小温啊,年轻人工作也不要太努力了,把身体搞垮了可不行,女孩子要多在乎自己一点,平时也可以多出去跟同龄人玩一玩。”
果然,温嘉宁有些头疼的看着身边突然冒出的中年老师,又来了,听到这个话头,基本八九不离十又是来催她去相亲的。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年纪,人都会自动解锁做媒的喜好。
而一直没有对象的她,几乎成了这堆乐得清闲的老教师眼里的香饽饽,中年老师继续说:“女孩子还是要尽早成个家的,更何况你父亲......唉,小温啊,咱还是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的,我家有个远方侄子,他跟你年纪差不多哩,要不找个时间见见?”
她手开始不自觉的左右扣着,是的,她的父亲失踪了,整整六年,到如今依旧生死未卜,周围的人大都是这个小城镇的,几乎都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