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1)

甄弱衣注意到,一直神色自若的高淑妃,脸上终于也有了一丝裂痕。

甄弱衣不由莞尔。可笑完又有些悲哀。后宫女人的争斗,在天子看来,不过是猴戏而已。戮害至死又如何?总归他多的是美人,而美人围着他团团转为他使出浑身解数的感觉格外好。

高淑妃脱簪,跪到天子面前,低声道:“妾不敢。”

天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才拍拍她的手,笑了:“朕自然是信你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宫人抬着那方宝鼎进了殿。

高太后一眼看见那是自己送给高淑妃的丹鹤宝鼎,一拍大腿,大声嚷起来:“好哇!你怎么不说是我老婆子害的她!”

一直沉默地抱着小公主的薛婉樱突然开口,冷着声音:“打开!”

甄弱衣想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宝鼎被打开,两个天子的近身内侍趋上前,不错眼地察看起来。又伸手仔细地将宝鼎中的香屑握在手机搓了搓。如此反复足足一刻钟后,才抬头对天子道:“回禀陛下,不过是寻常的水沉香。”

为薛美人看胎的太医也被提溜到了御前,他本就年纪大了,出了薛美人难产这一出事,更是惶恐不已,几乎只差以头触地证明清白。

天子问他薛美人的脉案,那太医战战兢兢地道:“美人孕中脉象康健,只,只是不似寻常孕妇有害喜、食欲不振之象……故,故而……”

言下之意,薛美人只是贪食,误了自己。而她的傅姆攀咬高淑妃的一番话,不过是无稽之谈。

甄弱衣心中一叹,她早该知道,昨夜那个刻意将高太后引到产室外的宫人,还有此刻支支吾吾的赵婕妤,无不都是高淑妃的安排。

她要的不止是让薛美人一尸两命,让薛皇后失职被诘难,更是通过苦肉计,激起高太后对她的回护,利用高太后的胡搅蛮缠,达到真正的目的。

比如将皇子养在自己膝下。

大概高淑妃唯一算漏的一点就是薛美人生的竟然是个公主。

也因此,高淑妃对接下来的事显得并不怎么热络,反倒是高太后听完太医的话勃然大怒:“好啊,我就知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薛婉樱突然将手中的小公主递到甄弱衣怀中,自己则走到高淑妃面前,扬手,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这巴掌的力道之狠,高淑妃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甄弱衣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薛婉樱。其他人也没有。因而偌大的甘露殿,一瞬间陷入了死寂。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高太后。见侄女被打,她怒不可遏地就要去掐薛婉樱,涂壁眼尖,即刻死死地抱住了高太后的腰。

高太后扭过头,朝天子嚷起来:“你就这样看着你老娘被欺负?!”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荒谬了,以至于甄弱衣看得目不转睛。

天子喝了一声:“都滚下去!”

场上终于安静了下来。

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天子突然将目光移到了甄弱衣怀中的小公主身上。

他漠然道:“皇后悲痛过度,御前失仪,想来不适宜抚育公主。淑妃贤良温厚,正好为公主的养母。”这就是对高淑妃和高太后的安抚了。

高淑妃身边的宫人上前,伸出手要去接小公主。女婴却在这个时候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甄弱衣回想着从前乳母哄阿弟的模样,笨手笨脚地抱着孩子轻轻地颠了起来。女婴终于止住了哭泣,又一次进入梦乡。

她莞尔,抬头对天子道:“看来凡事讲究缘法呢……小公主似乎更喜欢妾呢。”她说着,还用指腹轻轻地蹭了蹭小公主的鼻子。

天子瞪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终于还是对这个女儿以及她早逝的母亲生出了一点愧疚,最终道:“那这孩子就养在昭阳殿!”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你看到了这章更新,那说明你该去睡了。

不是加更。

以及,要请假两天,让我想一想。如果我最终决定继续写东西,那就回来开v,如果我思考的结果是我并不适合写作,那大概还是会更到完结给大家一个交代,只是不能日更。

第26章

天子抛下这句话后,就不再说话了。

他的眼睛始终看着薛婉樱,像在期许着她对此说些什么,但薛婉樱却始终不说话,于是最后天子也恼了,负手站在大殿中,带着一股阴沉沉的气息。

满室鸦雀无声中,高太后扭头,剜了一眼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薛婉樱,重重地哼了一声,而后也不管儿子,径自拉着高淑妃登上车辇,向弘徽殿的方向行去。

天子深深地凝望了薛婉樱一眼,走到她面前,伸手按上她的肩头。甄弱衣一惊,抱着小公主就要跟着上前,却被天子一声低喝止住了:“都下去!朕有话要和皇后说!”

薛婉樱终于抬起头,看了丈夫一眼,但须臾又垂下脸,伸手捋平发皱的裙摆,声音云淡风轻,仿若刚才那一巴掌只是众人的臆想,“陛下有何赐教?”

一瞬间,所有涌到喉咙尖的话又被堵了回去。天子有些泄气,在大殿里梭回了几个圈,才又背过身,看向妻子,声音里终于带了一点气急败坏:“薛婉樱!朕这些年来待你还不够好么?!”

她微笑的时候带着面纱,沉默的时候带着荆棘,无论如何,总是不可接近的。这个认识让天子感到愤怒,还感到一丝的羞恼。

薛婉樱不答他,而是问道:“陛下觉得灵均的傅姆说的是实话么?”

天子被这句话噎了一下,移开眼睛,沉声道:“你从前不是一向和兰芝相处得极好的么?怎么凭奴婢的几句胡言乱语就改了心意?”

薛婉樱不说话,一双眼睛沉静得令人心慌。

天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不知怎么变得有些急躁:“一个妾而已!妾如奴婢!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甚至冲撞母后么?”

天子将手中攥着的佛珠扔到地上,低喝一声:“你要留着弱衣在你殿中解闷,朕说什么了么?”

说罢,他一拂衣袖,向殿外走去。方玉忙不迭跟上。

薛婉樱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他对她好吗?

她恍然想起多年前纳珠死前可怖的模样。一个背主、爬上龙床的奴婢,他替她清理了,于是她的手仍是干干净净的。只是心里留下了浓郁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