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她喃喃着,手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

她当燕安禹怎么连一封书信也不愿写给她,敢情是云舒这贱蹄子,在江南等着!

燕安禹虽封她为贵妃,这三年来,却不碰她一根手指头。

她使劲浑身解数的讨好,他却无动于衷,甚至宁愿没日没夜地在御书房,和那些破折子在一块!

可恶的是,云舒怎么还不死!

云舒知是燕安禹在侧,他身上染着的龙涎香,骗不了人。

到了小院外,她故作不知,“就到这吧,代我向陛下告别,日后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说罢,她推开院门,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如履平地。

燕安禹如鲠在喉,望着她进了门,身影消失在黑洞洞的屋子里,心上,像是压了千斤顶般沉重。

夜幕,覆盖了青灰色的房顶,他暗暗下定决心。

班师回朝之日,他必将云舒带回京城,十里红妆再娶一次,封为六宫之主。

云舒摸索着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感觉到火苗灼热,放到烛台中。

似乎,通过感知万物,双眼的残疾,已无关轻重。

“云姑娘游船可还顺畅?”二牛的声音响起,云舒才知,家里还有另一个人。

“日后莫要做多余的事,他们来,拒之门外就是了。”云舒没有责怪二牛的意思,只觉着,没必要再和燕安禹纠缠不清。

当初找到李神医,给燕安禹换眼之事,情出所愿,不亏不欠。

她能为他做的,能为侯府做的,竭尽所能,问心无愧。

二牛扶着云舒坐在椅子上,烧了热水,浸湿了毛巾,擦拭着她额角的汗渍,“云姑娘不心动么?那是当朝天子,跟着他,母仪天下,世人钦羡。”

云舒想到了在太子府的一切,笑,“他谁也不爱,爱的,是他想象中的仙女。”

既有青歌的活泼,又有她的才情,最好还能记住他所有喜好,在宫中,讨得婆家欢心,有助于朝政稳固。

“其实,云姑娘可以再试试,万一,他有所改变呢?”

二牛清洗着洗脸巾,云舒却心无波澜。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扪心自问,她还爱燕安禹么,那个人,再无法勾动她,为其心神不宁。

生辰日在一轮圆月中度过,云舒本以为二牛会阻拦所有打扰她清静的人。

不曾想,次日一早,她挎着竹篮,准备去市集,还是迎来了不速之客。

青歌站在院子里打量了一圈,捏着一朵绣球花,连根拔起,“小姐,您啊,怎么过上了如此粗俗的乡野生活了,习惯么?”

第十六章

“你怎么来了?”云舒不悦。

青歌指尖碾碎绣球花,讥笑道,“我来瞅瞅,您褪去华服,如粗使丫鬟般,和奴婢当年如出一撤,怎么能迷得陛下久不回京。”

“害怕了?”云舒冷然一笑,握住了门边的盲杖,叮叮当当地敲击,盲杖探出一步,她走出一步,不忘讽刺青歌,“掠夺在手的荣宠,总是提心吊胆,怕有朝一日不复存在吧?”

一语中的,青歌面色乍晴乍雨。

她两步上前,挡在了云舒的盲杖前,“小姐,奴婢就问你一句,你还会回京么?”

云舒正想怼一句,但话到嘴边深吸了一口气,“你安心做你的皇妃,我不会跟你抢。”

言罢,她不耐其烦,“麻烦你从我的院子里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青歌看她粉黛未施的脸,依旧温婉貌美,而云舒语气里的傲气,从未因久居村落减去半分。

哪怕如今青歌已是皇妃,照样低她一头。

青歌不甘,念及燕安禹的冷落,眼波一转道,“那就好,小姐要去哪,奴婢带您去。”

“收起你的虚情假意。”

云舒错开了步子,绕过青歌,离开院子。

可青歌怎么能容许,云舒还活在这个世间。

只要有云舒在,她永远是个小偷,只有云舒彻底消失,燕安禹才能如往昔般,和她风花雪月!

当云舒到篱笆院口,青歌一记眼神给了宫娥,宫娥当即钳住了云舒,拉扯着往市集的另一头去。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二牛!二牛!!”

“青歌,我不想跟你争了,你还想怎么样!”

本该保护她的二牛不知所踪,青歌悠悠冷嘲,“小姐,今日陛下在点兵,顾不上你的死活,等到陛下忙完,我再说你不小心坠下了山崖,届时,追封你后位之衔,如何?”

“青歌!你真是狼子野心!当年你险些饿死街头,我就不该大发善心,带你回府中!”云舒挣扎无果,手中的盲杖掉落,连菜篮子也不知所踪。

她的呵斥,根本唤不回青歌的良心,反而嗤之以鼻,“小姐,命运使然罢了,证明我天生就是富贵人,只可惜不是出生高门而已!”

“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