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好好计划,周打算我的思绪,警觉的看我,“敏芝,有事吗?”

我放下杯子,拉起他急急地往外走,“可不可以载我一程?”

“到哪里?”

“工商大学,有事要办。”

他打开导航,回来不太久,对北京的路还不熟悉。

工作时间,路况好得很,周一边开车一边疑惑的打量我,终于忍不住问,“要办重要的事儿?”

“嗯,有些事如果这时候不做,我一辈子都不甘心。”我忿忿的。

没多会就到了阜成路,工商大学门口。“你陪我进去。”说罢,我推门下车,他追上来,“喂喂,等一等,去找谁?”他早就疑心了,料到不是好事。

我激动的告诉他,陆永诚年轻的情人就在里面念书,还是个学生,我要去找学校学生处的老师,反映一下这个女大学生的道德品质问题。

没想到周拉住我的胳膊,试图阻止我,长眼睛里闪动着不解,“你说已经决意离婚。”

“不,我改主意了。”

他站定在我面前,凝视我的双眼,我们四目相对,“为什么?”

“陆永诚前阵背着我入手两套小户型,你看,他们就这样欺负我,连房子都买好了!财产都不知道转移走了没,我明天就去查!”

……

“现在大学生本事儿可真大,小贱货,不要脸的东西,勾引男人不说,还想挖空我,夺走本该属于我的那份!”

我大力的嚎叫着,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我就是个被蒙在鼓里的笨蛋,你说,他们这样对我,我凭什么退出?”

周看我激动的样子,连忙抱住我的肩头,试图让我静下来,“你想闹到学校去,让她没有书念?”

“是!”我歇斯底里的回答他,“他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就这么离婚,太便宜了。谁来补偿我?我的尊严呢?”

我奋力甩开他,朝校门走去,赌气似地,“你不愿意同我一起去就算了!”

周跑过来拦住我,用手捧住我的脸颊,定一定,让我看着他的眼睛,“你没有看到?那个女孩子怀孕了,陆永诚根本不在乎她,找她有什么用?如果房子是给她的,他还躲什么?跟你离婚不是件很难困的事,又何必等人家找到家里来……敏芝,听我说,你可以通过其他途径维护你的权益,我有朋友做律师,明天我带你去咨询――”

我原本以为他会一直站在我身边支持我,不想他倒帮着别人说话!那一刻,我已被满胸的恨意和不甘冲昏头脑。“你真的不去?”

他放开我,特别认真的说,“我不会同你去做这种疯事,敏芝,你不是小孩子,凡事想清楚一点。”

我没想到他的原则竟然那么分明,我确信他这次是不会站在我这边了。

“如果你真的想过得好,就不要再纠缠过去,尽快走出来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他又劝我。

那是他处理事情的方式,不是我的,他为何只准我做善人,不准我做泼妇,做恶人。“好好好,你有教养,你有风度,我是小人,我是泼妇,你走吧,不要管我。”我跑起

来。

总感觉他的目光撒在我身后,如同芒刺在背,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周怔怔的站在那里,没有跟上来,只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我,眼睛里面仿佛有团火,又终于熄灭了。

他什么也没有说,返身朝车子走去,在车门前面不知道被什么绊到,腿罗嗦了一下,跌了一跤,跌跌撞撞的爬起来,钻进车子里,头也不回的开走了他的沃尔沃。

☆ 周的离开与我的决定

我朝学校里面大步走去。因了刚才同周吵架说的那些话,我头脑好像恢复了一点点理智。我没去学生处,而是去表弟告诉我的那个女生宿舍楼底下转一圈,可能是上课时间,也没见到什么人,最后在边上的小花园里找个石凳坐下,脑海里面不住的想起周刚才同我说的话,慢慢地平静下来。

天哪,我都说了些什么!那些曾经在心头一闪而过的恶毒想法,我竟然毫无禁忌的将它说出来!嘴上是痛快了,但是周,他一定对我无比失望。

我果然看到了那个女孩子,命运总是在我没准备好的时候安排我们相逢,这一次我躲开了,我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面对她,我也不确信自己会不会上去扇她一巴掌。等她走远了,我才失魂落魄的离开那里。

天边出现大片的火烧云,不知不觉已是傍晚,下班高峰期,叫不到车子坐。原本想着可以搭周的车子回家,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儿,他丢下我一个人跑了。我走了大半站路去坐公交,穿着高跟鞋走那么多路,脚特别累,怨谁呢,都是自找的。我心里也终于有点后悔了。

进小区的时候,特地绕了一圈回家,不敢路过周的花园,我害怕看到他,害怕看到他对我失望的神情。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我想他应该有点不舒服,不然不会莫名其妙跌一跤,也许被我气坏了。

犹豫很久,还是拨了周的电话。

他知道是我,“打给我做什么――”他似在生气。

“我担心你被我气坏,爆血管。”我故意咯咯笑,想逗逗他,好让气氛轻松点。但我是真的有点担心他。

“算了,不要说了。”周的声音听上去尤其疲惫,仿佛又不生气了,“我订了后天的航班。”

我垂头,泪盈于睫,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今天下午其实没有去――”我的声音很小,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的时间,只听他冷冷的讲,“敏芝,你的事儿,我不会再管了,自己好好处理,只要你做的事情可以让自己快乐起来就行。如果需要的话,我介绍好的律师给你……”

我很想说,你对我要求太高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品行,这么宽容大度不计较。

“明天我父母来,我们约了人,不在家。”他又轻轻的说,我应了一声,大家都挂了电话。

今时今日,我藏在灵魂深处的邪恶迸发出来,叫他看得一清二楚。我想他大概对我特别的失望,见都不愿再见我了。他一定没想到我是那样一个情绪歇斯底里做事不计后果的妇女,同许许多多婚姻破碎的女人一样,大吵大闹的,做些疯狂事。

有种深刻的悲恸侵蚀着我的内心,我想我已经失去一件宝贵的东西。

周离开的那个上午,留了个信封挂在我们花园分界处那棵小树上面别着,摘下来看,里面装有张律师名片,大律师叫彭友文,还有周留的字条:有需要可以找他,我朋友。

简短的一句话,也没有什么“祝好勿念”之类的。我这才想起我们其实认识不久,才几个月,可为什么感觉那么长那么久都老交情了呢?

他一定希望我可以在这段破碎的婚姻中勇敢一点,坚定一点,理智的、果断的来个优雅的转身,不要再次纠缠到那些纷乱复杂的关系之中。而我硬是想报复谁,好让自己破碎的心得到一点所谓的“补偿”。他是为着我好的,可惜我明白太晚了。

没几日就入秋了,有小风,捎来几许凉意。隔壁的房子彻底安静下来,我又恢复到那种没个人讲话的寂寞生活,但我想这不会持续太久。

秀群上门找我。她的皮肤真的好像破壳的鸡蛋一般,回了春。当然,她也带来好消息――

秀群老公生意做得大,离婚却对她特别吝啬,除去一大一小两套房子之外,户头只留几十万现金给她。秀群不服气,找了人捉丈夫的奸,她要把证据拿到法院打官司,并且不介意跟他耗很久。当她做足迎战的姿态,她老公却软下来,找她来个和平谈判。当然,结果令秀群满意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