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就在前院,正练兵器呢。”芳蕊替她披上外衣,笑着说,“吩咐我们,若王妃醒了就去说。”
“别去!”青雀立刻清醒了,拽住她的手,“我要去看!”
“哎呀!可人?已经走?了。”
芳蕊连忙走?到窗边,瞥见春涧正要过月洞门,便忙叫她:“春涧?春涧?春涧!”
这最?后一声稍高,终于?被春涧听见。
眯眼?看见窗边是?芳蕊,她也忙走?回来:“姐姐,怎么?了?”
“王妃要看殿下,咱们先别去说。”芳蕊笑道,“快来,给王妃梳妆。”
侍女们的动作比平常更快,给青雀穿好了衣衫。见她洗漱完毕,又忙簇拥她到妆台前。
就在这时,楚王把枪甩给身后内侍,在天明前的薄雾里,大步走?进了月洞门。
“殿下?”青雀正向窗外看。
她忙走?到堂屋门边,又走?出去:“你怎么?这就回来了?”
深秋清晨的风,裹挟着近乎薄冰的凉意,扑在青雀脸颊和颈间,让她不觉紧了紧外衣。
楚王却?裸露着上身,成股的汗顺着他的肌理流下,流过劲瘦的躯干和蕴藏着爆发力量的肌肉,流过狰狞的伤疤,最?后,流入紧束的腰带里。
青雀的视线落在他腰上。
楚王却?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怎么有人?去叫我,又回来?”
青雀惊讶。
芳蕊叫人?回来的时候,春涧才走?到月洞门,脚步声并不大,芳蕊唤她的声音也不高,这他都?能听见吗?
微微红着脸,青雀凑在他耳边。
“原来是这样。”楚王笑起来,“那走?,现在练给你看?”
“我还没梳头”
“这有什么?。”楚王握住她的手腕,“这就是?你的院子。”
他笑问:“你从前在云起堂,也一定要仪容端方才出屋门?”
……
“卯时三刻了。”
乔娘子走?回来,催促另外两人?:“以前的规矩,是?卯正请安。这个时辰了,咱们到底是?去啊,还是?不去?张姐姐,你快给个准话吧。”
今日是?新王妃得?封的第二天,虽还没行大礼,她们本也打?算这就开始每日给新王妃请安。可新王妃昨日偏是?搬去了殿下书房。云起堂能随意去,便是?新王妃今日不见人?、不受礼,至少她们礼数敬意都?到了。殿下的书房,却?非不经请示就能过去的地方。
“还是?先派人?去问吧。”张孺人?决定,“虽然先问再去,似乎显得?咱们心不诚,也总比犯了忌讳的好。”
“那快去请示!”乔娘子忙忙地叫侍女。
三人?继续等待。
乔娘子还是?屋内屋外绕来绕去,走?得?张孺人?心慌。
她便拽住她的手,给她塞了一块桂花蜜馅的点心:“别走?累了,一会没力气去书房了。”
“我这不是?静不下心吗。”乔娘子又走?了几步,坐了下来,“不瞒你们说,我昨晚一夜都?没睡着!”
去云起堂贺喜的时候还撑得?住,等回来,就不由自主不断地想:
殿下终于?又要娶王妃了?
快六年过去,楚王府里,终于?又有王妃了?
她们今后,是?要在江新王妃的手下过生活了?
“是?这一位,总比殿下新娶一位不知?性情的要好啊。”
薛娘子也睡得?不踏实,说着,浅浅打?了个哈欠,轻叹:“若再来一位从前宋妃那样?的……”
“正是?这样?。”张孺人?也叹,“我也不怕和你们丢人?……我昨夜,真是?从躺下就开始后悔,怎么?同住一府四年多了,分明往来不少,王妃待大郎也好,竟还是?和她不冷不热的,没真亲近起来。又后悔她封侧妃的那天,竟别扭着,没当日就去贺喜,又后悔……”
“那时,谁也不知?道,她竟有这份命格呀。”薛娘子握了握她的手。
“姐姐别后悔了。”乔娘子喝口茶,咽下点心,“咱们至少从没得?罪过王妃,和她还说得?上话,也玩得?到一处。该后悔的,是?那边。”她笑着,指了指静雅堂的方向。
有人?比着,还是?做得?远远不如她们的人?,张孺人?和薛娘子都?不禁一笑。
“咱们新王妃虽然大度,却?是?恩怨分明的性子。她那次出手,心思狠毒,若是?成了,王妃和二姐儿早没了性命。殿下虽然罚了她,王妃却?还没亲手报过仇。”张孺人?笑道,“她以后,别再想和以前一样?自在。”
“我只回不过神。”乔娘子却?又说,“总觉得?前几日她才入府,咱们还在云起堂外一处放风筝,转眼?这些年……”
以新王妃现在的身份,她们以后,还能再和以前一样?,请她吃酒、赏花,放风筝荡秋千吗?
“转眼?这些年,咱们都?是?快三十的人?了。”薛娘子搂住她,也环起张孺人?。
她们几人?,是?殿下年少时,由宫中选出的侍寝宫女。为能安静、稳重服侍皇子,避免太多争风吃醋,让皇子烦心,侍寝宫女的年纪,都?会比皇子大两三岁。
乔妹妹比她们小一岁。过了这个年,她和张姐姐,是?真正到了三十岁了。
“半辈子都?过去了……”张孺人?释怀地笑,“我也不争了,也甘心了。”
“以前觉得?,我是?殿下长子之母,只要殿下不再有宠爱的人?,迟早能碰一碰侧妃之位,所以王妃得?封侧妃那时,我不甘心。”她笑道,“可我目光太浅,料不到只两年时间,王妃就得?封了‘次妃’,又空出一个侧妃名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