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外又?没亲人,位分又?低,还要顾着大郎,府里又?什么都有,没有的说一声也很快就能送来?,根本就没有一定要出府的理由。
她先?兴奋接了话,张孺人和薛娘子也一言一语生出期待。
“可是,你出去?了,二姐儿怎么办?”
行至花园,张孺人突然?想到此事,便忙问:“她才两个月多几天,只怕不?好带过去?的。”
“就不带她了。”青雀便说,“这次请李嬷嬷留下?守着她,下?次请张公公守着,必是无虞的。”
她是舍不?得女儿。她失而复得的女儿,她想每日都见她,伴着她。
可她失而复得的母亲和妹妹,她也不?是每日相见。
想通了这一节,她便更愿意专注在同样是失而复得的,自己的生活上。
楚王府是安全的。至少在新妃入府之前,还没有人能再抢走她的孩子。
云起堂就如铁桶,更不?会有其他妃妾譬如静雅堂伸手进?来?害她。
所以?,她可以?暂时放下?女儿,先?考虑自己的快乐。
“妹妹……”不?觉地,张孺人又?唤出了从前的称呼。
她语气?稍显复杂,片刻笑道:“你还真是放得下?,也想得开?。”
“姐姐也别舍不?得大郎了。咱们就一起去?吧。”听出她的心事,乔娘子连忙便说,“几年才出一次府门,更别说出京。大郎就让他上学,等咱们回来?,再细看他的功课。”
“我也去?,我也去?!”被她们牵着的大郎不?依了,求着说,“娘、二娘、三娘,我也去?!”
犹豫着,张孺人望向青雀。
恰已行到邀月坐春堂。
青雀一笑,在桌边坐下?,俯身对大郎说:“可惜你们父亲不?在,李夫人也不?能出府,没人带二郎去?,我也不?敢带着你去?。”
自从楚王开?始常让两个儿子一处玩耍、熟悉,张孺人领会了他想让一家兄弟姊妹亲近的深意?,再来?云起堂时,便会带着大郎一起来?看二姐儿。罗清也会隔几日便领二郎来?认妹妹。
大郎喜欢承光,也喜欢青雀,青雀也喜欢这个聪明懂事又?活泼的孩子。
但喜欢归喜欢。也算作?伴了一年,她可以?邀请永春堂的人一起去?京郊踏春,却决不?敢带别人的孩子出门,即便他母亲跟着也不?行。一但有事,说不?清楚,她负不?起这个责任。
她的话是说给孩子听的,也是说给大人听。
她说得简单又?直白,张孺人当?然?听得明白。
“好了,别闹。”心里叹息着,她笑唤儿子,“别为难你江夫人了。她带你,带不?带二郎?只你去?了,二郎自己留在家里,岂不?寂寞?方才还说上学要教二郎写字呢!倒要自己跑了。”
听出这事无可更改,大郎看看母亲的笑,又?看看江夫人的笑,怏怏地点了点头,小声道:“知道了。”
张孺人忙把他领到座位旁,让他自己上椅子,教他说:“一会二郎来?,你们一处吃饭,可不?许多喂他东西。二郎身子比你弱,饭量也比你小,吃伤着才不?好。嬷嬷公公们拦你,你也不?许不?高兴。”
有新的事在眼前,大郎又?有了些精神,答应着:“我知道!阿娘在家里说过好几遍了,我记着的。”
青雀和柳莹相视笑了笑。
很快,罗清也带着二郎赶到。
这是二郎第一次参加家宴,李嬷嬷安排他和大郎单独坐一小桌,余下?妃妾仍围大圆桌落座。
一夜彩灯盈眼,焰火绚烂。笑声不?断,酒水便也似格外醇厚。
席散回房时,众人都有了几分醉。
就着醉意?,青雀大胆在信中写下?,“今生总有一个元夜,我能同殿下?一起看灯。”
张孺人看大郎睡着,轻声对同伴们说:“可惜不?是我有那样的恩宠,不?能独自带大郎出京。”
这虽是醉话,也是她看到大郎怏怏不?乐时,心里真实的想法。
但再多的思念、再多的遗憾,抑或是不?甘、怨念,都不?能直接传递到已远在千里之外的楚王心里。
一年中,他有三百日都不?在京城,妃妾便是想争,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其实,也无处去?争。
“人都不?在,再争,能争出什么?昨儿可真是醉了。”第二天酒醒,张孺人又?笑着对薛、乔二人说,“你们别管我,想去?就快同她说。别为我这一点别扭,耽误了你们也没得玩乐。”
青雀也将自己的信又?看过几遍,红着脸塞到信封里,让张岫交给季长史,看何时方便送去?给楚王。
她是想他了。在他走的第一天,就在想他。这次,每日相处了近两个月,他的离开?竟让她有好几日都不?适应,有时恍惚着,总以?为下?一刻,他就会回来?,环住她的肩,同她一起看着女儿。
她喜欢他,他也知道她的喜欢,所以?,她应该说出她的思念。
她是他的妃妾,关心他是分内之事,她又?知道,他与她相处也是轻松的,所以?,更该将这些甜蜜心事告诉他,希望他在外也能得到片许放松。
青雀的信很快送了出去?。
宫里给几个孩子上了玉碟的旨意?,也在开?朝后传至楚王府。
乔娘子和薛娘子都决定一起跟去?京外,还在劝说张孺人也放下?大郎同去?。
但张孺人就是放不?下?。
在二月到来?之前,春风吹拂,冰雪消融。
济南李宅的几辆马车也沿着官道,用几乎比春风还快的速度赶路,抵达了京城。
抵京第一日,李侧妃之母、山东提刑的夫人黄氏,便向楚王府递上了拜帖,又?替丈夫呈上了请罪的信。
次日,她便由严嬷嬷亲自引路,来?到了自己女儿的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