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还着?人去查袁家的?生?意?。若有犯法违例之处,便交官府秉公处置。”

“如此,就算袁家还有什么袁孺人不知道的?心思,只怕也没精神再闹了。”青雀低声说。

让她?提防了这么久的?事,或许还有袁家经营了几十年?的?生?意?,都只需楚王的?一封信、几句话,便可?化为?乌有。

“正是。”李嬷嬷笑道,“袁家和袁孺人都被禁住了,只要宋家没有后手,娘子便能安心养胎了。”

青雀便也一笑。

安心吗。

楚王没给女儿?起名?,甚至在信里一句话都不曾提,是怕先取了名?字,孩子生?出来却?不是女儿?,他白费心思吗。

一定是女儿?。

“其实,还有一句话,本不当对娘子说。”

同她?回卧房,李嬷嬷稍有迟疑,又开了口:“但我知道娘子的?性子,不是那等经不住事的?,索性一并?告诉娘子吧:我问袁孺人,她?母亲这三次来,都和她?说了什么话,她?好像有隐瞒。只是殿下?不在京里,我也不能真个去‘审’,只好先把这些回禀殿下?,再等殿下?的?吩咐。府里虽出不了什么差错了,但对静雅堂,娘子还是谨慎些为?好。”

“多谢嬷嬷告诉我,我知道了,才更安心。”青雀忙说,“我也知道,嬷嬷已经尽力了。”

“和娘子说话,就是痛快。”李嬷嬷便笑道,“天晚了,娘子快歇着?吧。有事,明日再商议。”

青雀目送她?出去。

侍女来说,沐浴的水备好了。

青雀坐下?脱衣。

放在胸口的信先被抽出来。信封上带了些不明显的?褶皱,她?将它放在枕边。

现在,是她?独身一人的?时刻。她?可?以用一整个晚上?,甚至几个晚上?睡前的?时间去想,该怎么回楚王这封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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嵌玉宫灯下?,云贵妃将儿?子的?信递给皇帝。

寝殿内,灯火半明。

有些人以为?,她?这样盛宠二十余年?不衰、还有执掌中宫之权的?宠妃,所居的?昭阳宫,必如成帝宠妃赵合德的?昭阳殿一般奢靡华丽,宫中铺满人间天上?奇珍,辉煌灿烂浮华无比。昭阳宫里,也的?确不少珍宝。但纵然?是一国贵妃、皇帝,夜间安眠之处,也只需三尺之地。

相比于主殿的?绮丽,昭阳宫的?寝殿温柔又沉静,一如这宫殿的?主人云贵妃,在绝世的?姿容之下?,早已有了岁月赋予的?沉稳安然?。

她?说话的?声音,也一如平常温和,带着?从容的?无奈:“陛下?,宋家的?行事,我真是看不明白了。当日既选了袁氏进府,知她?规矩不好,就该及时地教导。她?家里人不知规矩,也该教导。偏偏不管。其实,不管也罢了,宋氏已去,袁氏有不妥之处,慢慢地教也好,偏宋家这两?个孩子,又找上?袁家打探消息,藏头露尾……不免鬼祟了些。纵然?阿昱府上?没有不可?为?人道的?事,他们如此行事,只怕也伤了太后娘娘的?体面?。”

皇帝肃着?脸看信,对爱妃此言未置可?否。

一语完毕,云贵妃也不再说宋家,只说:“阿昱求我派人去教袁氏规矩,人我已选好了,陛下?再过过目?”

“这些小事,你自己定了就好。”皇帝放下?信,“他府上?有这些事,终究还是缺个王妃来管。”

云贵妃笑着?接过信:“那也要等阿昱回来再说了。”

“他还是没提给江氏请封?”皇帝问。

“还是没提。”云贵妃抚平信纸,“或许是怕她?恩宠太盛,又招人的?眼?”

她?折起信,看着?皇帝:“一个侍妾,咱们就随他高?兴吧,陛下??”

“也罢!”皇帝一拍腿,“那他这行事,竟是真变了?我还以为?,江氏一有孕,他又要急着?封侧妃侧妃就侧妃吧!朕都等着?呢!不和朕提正妃就罢!”

“陛下?说笑呢。”收好信,云贵妃坐向床内,“颂宁在的?时候,阿昱都没提过立她?做正妃,何况江氏,更不会了。”

“那时是宋氏还在。他再胡闹,也不会闹到为?个姬妾休妻废妃的?地步。现在他府里没王妃了,谁知他会不会和朕提。哎!他省心了二十年?,竟会在女人上?让朕操心,也是想不到。”

宫女们拉起帘帐,皇帝笑道:“就看看是不是等他回来,又急着?和朕要名?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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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究竟何时才会替江娘子请封名?位?

又落一场秋雨,天气真正从“温热”转为?了“凉爽”。秋天到了。青雀六个多月的?肚子越发显眼,府内众人的?疑惑,也愈发加深。

“原来我、我听说不是每个王府里有人怀孕,都一定会请封名?位的??”

静雅堂里,上?课之前,袁珍珍终于忍不住向女官发问了。

这是她?昨晚追问几个侍女问出来的?话。

“自然?不是了。”

离上?课的?时辰还有一刻,冯女史不介意?和袁孺人多说些常理娘娘派她?来,本就是为?这个:“大周立国百年?,不论宫中还是诸王府上?,从没有过怀孕就必要晋封的?规矩。楚王府里,是殿下?怜惜诸位夫人娘子,所以凡是有人有孕,都请封了名?位。似齐王、魏王府上?,有时是生?一子请封,有时是连生?几子才请封,还有些夫人娘子福气好,便是没有身孕,也晋封了名?位。这全看诸位殿下?的?心意?,并?无一定的?定规的?。”

“全看殿下?的?心意?……”袁珍珍嗫喏。

“那,那我”她?红了脸,期盼地看向了冯女史。

“孺人……”身体向后退了退,冯女史笑道,“未有宠幸便得封了名?位,也能算是有福之人。”

教导了袁孺人半个月,她?还是料不到,她?竟会这么想。

可?这话实不好答,她?只能尽力直白些:“但孺人得以晋封,是因宋妃。宋妃已获罪被废,孺人必得更加修身慎行,才能保全这份福气。”

“我知道!”袁珍珍忙说,“殿下?和娘娘让女史教我规矩,我会认真学的?。”

不知她?这算不算是听懂了,但也没说错什么,冯女史便轻轻点头。

这份“肯定”,和半个月来,冯女史严厉而不苛刻的?态度,都给了袁珍珍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