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姜侧妃的出身?,她其实只想说……只想告诉江娘子,不要沉溺。
但,或许江娘子,不需她的提醒。
这一日?,她们没再提楚王。
往日?柳莹来云起?堂,都要顾着楚王或许会来,不敢留到太晚。青雀去瑶光堂,也要在晚饭前赶回。今日?既楚王派人明确说了不来,青雀当?然要留她用晚饭。
晚饭后,一处消食,时辰晚了,青雀又索性留她在云起堂歇息。
“我可有日子没同旁人一起?睡了。”沐浴出来,柳莹笑对青雀说,“若我睡梦里乱动,打着了你,踢着了你,你只管推醒我,可别客气?。”
青雀也笑:“我上次还同阿娘和逾白一起?睡呢。西厢的床比这的小,都睡得开我们三个,这里还睡不开咱们两个?”
柳莹便道:“我上次和三娘一起?睡,都是五年前了。”
“做殿下的孺人,其他倒没什么,”她说,“吃穿用度从?无缺少,府里也算清净自在。只有一件:不能像寻常女子一样归宁小住,便是家里人来,也是当?日?就要回去。”
说完,她自己又笑:“可世上哪里有万全的事。这也是我贪心不足,‘得陇望蜀’了。”
说笑一回,躺在枕上,犹豫过后,青雀对她说:“其实,殿下说过,等?他走了,让我把母亲妹妹接进来。”
她不想瞒着柳孺人。
“还有这事!”柳莹转身?,“那你想接吗?左右……殿下又不在。”
“还没想好。”青雀实话说。
“倒也不急。”柳莹便道,“日?子长着呢。永宁坊离王府又不算远,你想了,随时都能接来。”
“是啊。”青雀一笑。
她双手交叠,护在自己小腹上。
若无今日?的谈话,等?楚王走后,她大概是会把阿娘逾白接进来的。
对她们来说,只是几个月未见,可对她来说,是十几年的生离死别。
她想多?看看她们。
可就在方才,她改了主意。
从?她入楚王府到现在,不过一个多?月。但楚王即将远行?,要去往姜侧妃的家乡,去见她祖父、祖母,在那里睹物思人,触景伤情?,少则数月,多?则逾年。
她能让楚王心软,答应“是女儿就留下”,靠的是这张脸。
可通过她的脸,楚王看到的不是她,是姜侧妃。
这么长时间不会见面,变数太大了。
她不能让阿娘和逾白一起?,陪她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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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的离开轰动又无声。
说轰动,自然是因?为杀妻复仇、颓丧了一年之久的大周的战神终于又还朝赴边,京中谁不关注。
他离京的前几日?,太子、齐王、魏王,及大公主、四公主、五公主等?诸位皇子皇女,都轮流请他或到府上来看望,每一日?,门上都会收到无数拜帖。
说无声,是因?他在京中的最后一夜宿在云起?堂,青雀本想送一送他,睡前告诉自己早起?,第二天也的确早早睁了眼。可即便她已经早到在丑时醒来,身?边却依然不见楚王。
“殿下才走。”碧蕊笑道,“是在东厢梳洗的,所以娘子不知道。”
说完,她背过身?,悄悄打了个哈欠。
“这么早。”抱着被子,青雀发?懵。
他难道不睡觉吗?还是今日?他确实要起?这么早?
四更还没过呢。
“那咱们,接着睡吧。”青雀躺了回去,“殿下在前殿定还有正事,我只怕,不便去打扰?”
“娘子睡吧。”碧蕊合拢床帐,“殿下吩咐过,不叫娘子去送的。”
闭上眼睛,青雀还算轻松地沉入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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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走后,青雀的生活没有发?生太多?改变。
他本也不是每天都来。最初的那十几天过去后,尤其是她疑似有孕之后,他常是五六日?才来一次,倒是临走前的那些?天,又改为了两三日?来一次,最后两日?,不来还会提前说明。
但她到楚王府的时间,总共也只有四十日?而已。
短短一个多?月,楚王给她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又很快暂时地、安静地离去。她不用再每天等?着他来或不来,偶尔去永宁坊,可以随心拖延到用过晚饭后、宵禁前再回府。和柳莹说得高兴,留到太晚,也可以毫无避讳留宿在对方院子里。
柳莹还把她家的三娘子接来过两次。那果然是一个比逾白还活泼话多?的小姑娘,她来的那两天,瑶光堂里一整日?都没断了说话的声音。
日?子就这么静好平和地入了夏,又过了端午,入了盛夏。
快到楚王离京的第三个月,霍玥终于觉得,有关青雀和楚王的一切事都过去了。
二郎因?青雀和青雀的母亲妹妹和她大吵那日?,她气?得晕了过去。醒来后,二郎一脸憔悴地守在她床边,眼睛熬得发?红,显然是担心她的。
太医说,她这是早年两次小产后落下的亏虚一直不曾全补回来,又在近日?连续心绪起?伏过大,以后,要切忌动怒动气?大喜大悲。
二郎都听?着、应下,送走太医,回来无言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