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吩咐什么,咱们照做就是。我也是看在这二十年的份上,不想你也走了错路。”她发狠,“你若觉得我太啰嗦,或我竟不顾殿下?、我对殿下?没有良心,那我以后也不再?说了。”

两人在路上的争执与分?歧,等回到云起堂,便又全数藏回心中,不向他人露出分?毫。

而得知楚王大方地?允许明日再?请太医,青雀对两位嬷嬷道谢,满眼皆是笑意。

她就像每一个对夫君满怀期待的女子,望向南方,举起横笛,吹奏起古时乐府流传至今的短曲: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与君为新婚,菟丝附女萝……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t?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①

-

飘荡的笛音传不进康国公府高阔的围墙,更传不到身处深宅的霍玥耳朵里。

她辰时便令人去楚王府送了信。康国公府的大管事没能迈进王府的门,只有信递了进去。现在,一整日过去了,夜色已深,楚王府却还没给出任何回音,好像根本就没有“江氏青雀”这个人。

是信没能送到青雀手上,还是青雀看了信,不想给她回话?

宋家在楚王府里,早已没有任何能打探消息、送出话的奴婢。霍玥独自苦想,当然想不出个结果。

宋檀就在她身边,可她不太想与丈夫商议。

不过,她不提,宋檀一时却问了:“我听说,你今日给楚王府送了信?”

“是送了。”这事想也瞒不住,霍玥便只作随意说,“想去看看青雀,问问她,这些日子,楚王对咱们家怎么想。都快一个月了。”

“她怎么说?”宋檀忙问。

“哪儿?有怎么说。”霍玥道,“还没给回信呢。”

她心里急,却问宋檀:“你急什么。”又道:“那是楚王府的‘江娘子’,快别叫‘青雀’了。”

“哎呀,爱叫什么叫什么!”宋檀道,“怎么她才?去了不到一个月,就敢不回你的信了?”

“或许不是她不想回,是回不了呢!”

霍玥虽也疑心,却不愿在宋檀面前露怯,好像她的陪嫁对她不忠,便说:“谁知道楚王府里现在什么样。王妃的人又全没了,早被楚王一个不漏送去了边关做苦役,咱们往里送不进人,谁也不知青雀到底有宠没宠,过得怎么样。再?等等看吧!”

宋檀皱眉。

“你到底急什么?”霍玥追问。

吐出一口气?,宋檀抬起手,拍了两下?矮几,命侍女:“都出去!”

霍玥面色一变,两条柳眉就抬了起来。

玉莺等想退又不敢退,慌忙都看霍玥。

扫视她们一眼,宋檀心中更生怒火,喝命:“让你们滚,是没听见!还是我宋家惯的你们,一个个都养大了心!”

丫鬟们瞬时跪了一地?。

霍玥却款款站了起来,冷笑:“你这话是说谁?是说她们,还是说我!二公子心里有气?,不必指桑骂槐,骂丫鬟算什么,直接对着我来!这又没头?没尾的,没个缘故,好好说着话呢,谁知道你为什么动气?!你真是嫌了我,不必遮掩,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走就是了!”

“你看你!”宋檀也站了起来,“我说几个丫头?,你就骂我,到底是谁急?”

这话听起来硬,意思却软。玉莺等知机,连忙退出去。

霍玥便又冷哼一声,背对着宋檀坐了。

宋檀清了清嗓子,缓步向她走过去。

两人一个抱、一个扭;一个哄,一个又嗔骂。

一时,终于?搂在一处,温香软玉在怀,宋檀心里的无?名火也消了大半,便蹭在妻子耳边,叹气?说道:“不怪我急,实在是……这些日子,陛下?看我,好像不似以往。”

“楚王来咱们府里,做得那般不客气?,陛下?也心疼他,觉得他为顾全大局受了委屈。”他说起来,又压不住恨意,“他要给姜氏报仇,已经杀了人,难道妹妹去了,咱们家里就不痛?偏还要忍辱受屈,求着他上门,赔笑、送人,求他至少顾全体?面。这也罢了!谁叫他是龙子凤孙!”

“可你我不过晚送了几日身契,也值得他告到陛下?面前!”

摸着霍玥的脸,宋檀长长叹息。

夜色深重、烛火摇曳,他声音幽幽,似有哀求:“阿玥,送青雀给楚王,是你的主意。她又从来只听你的话,并不理我。你可一定要想办法见她一面,不指望她劝楚王真与咱们和睦,便是让她多说几句楚王府里的消息也好。算我求你……”

第29章 求活的双眼 “一定是女儿。”……

青梅竹马长大, 成婚相伴多年,丈夫的祈求、恭维与服软,从来都能让霍玥身?心畅快。可这次竟不一样。

分明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柔微, 脸蹭着她的脸, 触碰的力道亲密又小?心,好像生怕稍微用力就伤了她……可二十?年来在公门侯府生活而拥有的直觉,让她隐约意识到,丈夫的话似乎别有深意。

把青雀送给楚王,难道不是他们?共同商议的, 为何他只?说是她的主意?后面那?句“青雀又从来只?听她的话”, 似是解释了前面这句“她的主意”,是故意夸大她的“功劳”,好让她高兴些去办成这事。可相知相伴十?几年,他的话还?从来没让她起过疑虑, 这是第一次。他前面偏还?提起“晚送了几日身?契”, 真不是在怪她

“哎呀, 说正?事呢!”

温热的吐息吹得霍玥发痒, 她思绪一断,忙推丈夫:“先别闹!”

“什么叫闹。”宋檀嘴里含糊不清, 手已经在解霍玥的衣襟,“那?是正?事,这不是正?事?咱们?的子嗣,才是最大的正?事……”

不知是这话戳中了霍玥的心,还?是他碰到了哪一处, 霍玥身?体发软,手上渐渐没了推拒的力气。

春宵帐暖,在宋檀的殷勤服侍下, 霍玥也确实得了些许乐趣。

许久,缠绵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