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恨微微点头,与他并肩,一同走入寂静的夜色里。

……

国庆长假一共七天,对于高中生来说也不过是在校学习改成在家学习,老师发卷子的数量仿佛打印不要钱,宁嗔写语文卷子写得快要发疯,终于在假期结束前赶完了所有的作业。

上课第一件事,自然要检查作业是否写完,宁嗔这几天缠着余恨听了好多语文解题方法,一时间觉得自己无人能敌,然而这样的战斗buff在发现自己漏写一张英语试卷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想上课。”

一张纸条从身侧传来,余恨展开一看,丝毫没有安慰之情,回道:“那不可能,你高三结束还有大学,不读书就挂科,没得选择。”

他不解风情,宁嗔早就习惯了,不太满意地摇摇头,对着表数还有几分钟下课。

班主任显然注意到他的动作,也跟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放下手里的练习册拍拍手:“好了不说话啊,我们来宣布一个消息,一个礼拜以后开运动会啊,大家有项目要报名的去找体育委员,好了,下课吧。”

全班一片喧闹,宁嗔用胳膊肘杵了杵余恨:“你看吧,我说不上课就不上课,牛不牛?”

笔尖被撞歪,余恨吸了口冷气将那个字划掉:“牛得很,你怎么不说别高考了直接把我保送走呢?”

宁嗔看他生气也不恼,只是瞧着他笑。

“哎,都不准跑啊,你们两个都得报上。”

体委打断两个人的互动,将刚拿到手的报名表往二人桌上一拍,余恨已然习惯,挑好项目写上名字,宁嗔还愣着:“为什么我们两个一定要?”

体委面色深沉:“姑娘们都不想动,就轮到我们顶上了。”

宁嗔扫了一眼报名表,飞快地在余恨填的4*100下面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跑最后一棒,跑了冠军有没有奖励?”宁嗔将脑袋靠在余恨桌边,冲他眨眼。

余恨将被压住的历史书从他下巴下抽出来:“赏你一个大嘴巴子。”

过完了国庆,秋老虎才算正式离开,天气渐凉,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秋雨。

窗外雨声淅沥,余恨被困在潮热的欲念里微颤,他困难地吐气,掐住宁嗔的下巴将他推离:“不要吸了...”

宁嗔被他推得突然,嘴角划落一道白痕,他浑不在意地抬手擦掉,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一步:“为什么,涨起来不疼吗?”

他双手撑在桌上,正把余恨的身子圈住,说不上是不是一方小小的囹圄,四目相对,视线就是一场无声交锋。

宁嗔的眼睛像极了母亲,波光潋滟又柔情满满,任谁被他盯着瞧,都恍觉自己是那个爱侣。

呼吸交融,余恨挽起自己过长的袖子,他套着的长袖衫是宁嗔翻出来的旧衣服,因为面料轻柔被他拿去当睡衣,宁嗔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但心底觉得熨帖。

他家境殷实,贫困夫妻的那一套在他父母身上并不适用,正因如此,他见过的爱情并不是冬天里一碗分食的热汤,而是一整片玫瑰园那般绚丽而浩大的浪漫宣誓。

宁嗔没有见过朴素的浪漫和平淡的爱情,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心情,可以被称为归属感。

衣衫不整,余恨的衣摆泻出最后一丝春情,他的脸依旧漾着微红,只能硬着嗓子让宁嗔放开,他要去写作业。

雨势加大,窗户被打得噼啪响,一道闷雷突然炸响,余恨便急匆匆丢了笔去隔壁的房间。

余皎皎最怕打雷,睡着了又被吓醒,人都还是懵的,就已经被余恨抱去了他的卧室。

这还是宁嗔搬来之后的第一场雨,他挤在书桌旁边撑着脑袋看余恨哄妹妹睡觉。

晚上十点,小学生自然要睡,高中生还需要挑灯夜读,余恨关了大灯,只留下一盏台灯,在雨夜里如同微茫的明星。

余皎皎睡得很快,卧室里只剩下笔尖与纸面摩擦的沙沙声,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有草稿纸偶尔互相传递,上面写着自己看不懂的题。

夜深人静,只有雨声依旧,余恨写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余皎皎已经在他床上睡得四仰八叉,晃都晃不醒了。

“今晚她睡这儿?”

宁嗔压低声音给余皎皎掖了掖被子,余恨伸个懒腰,嗓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把她抱回去,今晚不会再醒了,你抱吧,我累了。”

这对话听上去像刚有了孩子的夫妻,为晚上是否要给孩子喂奶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探讨。

宁嗔在脑内转过一圈这样的想法,无声笑笑,神情微妙。

奶早就喂过了,孩子想喝也没得喝。

送完余皎皎再回去,余恨连台灯都没关,就这么斜倚在床边睡着了。

他和余皎皎一样,随时随地都能睡着,没有特殊状况一般醒不了,睡眠质量相当之好,自从不用早起做饭之后,更是每天能睡满八小时。

宁嗔轻手轻脚地过去把灯关了,屋内便暗下来,他躺在余恨身边,听他的呼吸声,渐渐合眼。

明朝又是好秋光。

外套

运动会还没来,气温就骤降至十开头,余恨从衣柜里挑了一件加厚的卫衣,又去阳台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收下来,看着神采奕奕地往自己身上套夏季校服的宁嗔,第一次由衷觉得他是条汉子。

“……你今天真就只穿一件短袖吗?”

“对啊,”宁嗔扣好顶端最后一枚纽扣,对着余恨桌上那面小立镜翻好衣领:“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更敢于直面萧瑟的秋风。”

余恨盯他半晌,没作声,转身去余皎皎房间帮小女孩找厚外套去了。

他妹妹年纪小不抗冻,不能和弱智一般行径。

今天早上余皎皎约了同学一起走,不用人送,她从家里的零食柜里翻出糖罐儿,抓了一把塞进口袋:“蒙蒙说我们家的糖最好吃,我多拿一点下去哦。”

自从陈阿姨来了家里之后,余皎皎的小脸蛋就日渐圆润,看起来比以前更招人喜欢,余恨给她把保温杯灌满热水:“好啊,下次请她来我们家玩,不过这个萌萌是哪个小女孩呀?哥哥以前都没听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