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皇子名下没点产业？五哥这么做是张扬了些，但总比那些藏着掖着、暗地里做见不得人光的买卖的皇兄们要好。

如温恒所说此举太过明目张胆，反而不容易被怀疑。

越是张扬，就越是安全。

萧衍不得不叹服楚王的手段，“五哥倒是下得一手好棋。”

温恒低笑道：“属下觉得还是主子更聪明些。”

萧衍瞥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不管是行商之法，还是为官之道，我都一窍不通，光会看点门道有什么用？”

“您太谦虚了。”温恒叹息，“您本可以有所作为，为什么偏偏什么都不要？”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主子只想当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萧衍拍了拍温恒的肩膀，笑得肆意，“以我的身份如果不吃喝玩乐，骄奢淫逸，岂不是不务正业，白白浪费了这大好身份？”

“您…”温恒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

“温恒，我不想有朝一日出现在那史册上供后人谈论。”

“那草草的几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辗转浮沉的整整一生，却不过是别人手下随意翻动的几篇。”

萧衍敛了笑，低声道,“而且，这样才更安全。”

温恒轻叹一声，道：“属下会护着您的，您不必顾虑这么多。”

萧衍扬唇道：“你又不能时时刻刻跟着我，若你不在还是只能靠我自己啊。”

“不过说起这个，我们也是时候考虑一下这些了，不然再过半年，我们估计就得饿死在自己府上了。”

“不对…估计都没有半年之久了。”萧衍想到那根香饽饽，就有些头疼，好不容易好转一点的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温恒不解道：“老爷还没决定，主子是怎么知道的？”

萧衍强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无奈道：“温恒啊温恒，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你是为了衬托我聪明而装作什么都不懂，还是真的傻。”

温恒眼底带着几分笑意，道：“属下是真的不知，还望主子指点一二。”

萧衍解释道：“我若是要成婚了，自然不能再呆在那里了，所以爹肯定会在宣布婚事之时，赐我一座府邸…”

说着说着，她陡然想起之前藏过的那处院子，后面的话都停在了嘴边。

当时心情欠佳没有多想，也没四处去转转，现在想想比起说像久无人住，更像是最近特意收拾出来的。

其他的皇兄，不是赐了封地，就是在京中赐了府邸，也有受宠的两者皆有，但从未有十五岁后还留在宫中的……

“主子？”温恒唤了一声，“怎么了吗？”

萧衍回神，摇了摇头道：“无事，可能是我多虑了。”

温恒担忧地看着她，问道：“主子，您真的没事吗？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萧衍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更是白得像冬日里的初雪，血色在她出神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萧衍扯出一抹笑容道：“真的没事，许是一路走来太累了。”

能没事吗？

萧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如果真如她猜得那般，那她就不光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而是变成了众矢之的。

毕竟娶丞相家的女儿，和赏赐一座宫里的独院，区别还是很大的。

东宫之位未定，这两件事凑在一块，很难不让宫中众人多想。

她母妃惯来是个不在帝王面前争宠的，而她也没有窥探那个位置的意思。

若是猜想成真…以后会怎么样，她想都不敢想。

这么想着萧衍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捏着折扇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眉间拢成了一个川字。

温恒看在眼里，心下微急，可萧衍不肯说原因，他也不好一直追问，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道：“主子，我们站在这许久了，若是看够了这湖，不如进去看看？”

“……好。”萧衍点头。

去镜月居除了可以乘船，还有有一座漆红的木桥直通大门处，红桥两侧的扶栏上刻着白鹤祥云图，每隔十五步的立柱上便有一个雕刻得精美的牡丹花，配着那红漆更显得火红娇艳，称得上是栩栩如生。

萧衍瞧着湖上的小船忍不住挑了挑眉，将受伤的手负于身后，摇着那柄沉香绸缎扇，信步过了桥，端的是风流倜傥，翩翩公子的模样。

门口站着的老鸨眼神瞬间一亮，扭着蛇腰迎上去，几乎快贴在萧衍身上，调笑道：“这位公子好生俊俏，不过瞧着有些面生，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这？”

萧衍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温恒见状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把萧衍挡在身后，把她的铭佩递给老鸨。

老鸨接过一看那铭佩上刻着的萧字，手不自觉的一抖，再翻过一看背后的衍字，终于知道了面前这位小公子的身份，敛了轻浮的笑，恭敬道：“原来是九殿下，奴家失礼了，还望殿下赎罪。”

萧衍摆了摆手，“无事。”

“九殿下可是来找楚王殿下？”老鸨细声问道。

五哥也在？

萧衍微微扯动嘴角，一旁的温恒替她答道：“我家殿下只是来喝酒罢了，不必惊扰楚王殿下。”

“奴家多嘴了。”老鸨抱歉地笑了笑，“那奴家带殿下去三楼的雅间罢？”

萧衍颔首，跟在老鸨身后进了楼，随意瞥了一眼，一楼坐满了客人，人声鼎沸，十分热闹，乍一看的确是普通酒楼的模样。

而越过楼梯处把手的侍卫上到二楼，扑面而来的脂粉香和浓酒味冲得萧衍止不住地皱眉，大堂里四处可见轻纱覆体的女子，或站着摆弄身姿，或坐在男客的腿上调笑，大堂中央架着高台，台上正有三四个姑娘抚着琴，琴声悠扬悦耳，可细瞧那些姑娘个个都是衣不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