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条街没有尽头该有多好,那她便能一直与小九这么走下去。
只可惜榆青河边的路并不长,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大道上,萧衍替她寻了一马车,而后与她作别,“我就送姑娘到这了,姑娘路上小心。”
颜清悦眼里带着些许不舍,朝他颔首微笑,才上了马车。
待马车渐渐远去后,萧衍才收回目光,转身准备回去找温恒,只是没走多远,温恒就自己出现了。
“主子。”
萧衍倒也不惊讶,只问道:“月儿呢?”
“主子离开不久后,小姐就自己回来了,说是不小心被人群挤散了。”温恒答道,“方才小姐已经同婢女先回去了,属下便来寻主子。”
“倒是跑得快。”萧衍低哼一声。
“主子方才说什么?”
“无事。”萧衍摆了摆手,“走吧,回去。”
“是。”温恒拱手应下,然后去寻了一马车,萧衍坐在车厢里,他则是与车夫坐在一起。
马车逐渐远离了喧闹的街道,萧衍左手支着下巴看着外面倒退的风景,右手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香囊,鼻尖有淡淡的桂花香萦绕,还夹杂着些许不知名的香味,闻着有些昏昏欲睡。
睡着前,脑海里浮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人垂眸浅笑的秀美容颜。
第二十章
有了上一次深夜回宫被抓包的前车之鉴,这次萧衍回纤云宫并不是走的宫门,而是带着温恒一起翻墙回去的。
从高高的宫墙翻下后,远瞧着自己的寝殿还亮着光,她便偷摸着去了书房,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面前突然亮起了一台烛火,苏贵妃坐在太师椅上,正静静看着她。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萧衍心虚地咽了口口水,低声唤道:“母妃。”
“衍儿今日又去了哪里?怎地这么晚才回来?”苏贵妃淡声问道。
萧衍垂下头,实话实说道:“儿臣今日出宫去了。”
“皇上罚你抄写的律法,可是都抄完了?”
“还…还未抄完。”
“那你为何要出宫?若是被人知晓了,禀告于皇上,你可知后果?”
萧衍的头埋得更低,“儿臣知错了。”
“你每次都同本宫说知错了,可有哪一次当真放在心上了?”苏贵妃叹了一口气道,“你马上就要出宫了,若总是如此,本宫怎敢放心?”
“儿臣顽劣,让母妃费心了。”萧衍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
苏贵妃扫了她一眼,声音里满是无可奈何,“你啊,每次犯错就这样,行了,快过来坐吧。”
“多谢母妃。”萧衍小步走到苏贵妃对面坐下,拿起茶杯给苏贵妃倒了一杯茶,双手端着递至她面前,“母妃请喝茶。”
“好了,本宫还不了解你吗?不必讨好本宫了。”话虽这么说,但苏贵妃还是接下了那杯茶。
萧衍见状弯了弯眼睛,“母妃今日又等了儿臣许久了吧?儿臣…”
“衍儿是想问,本宫要同你说什么吧?”苏贵妃打断道。
萧衍干笑了两声,算是默认了。
“白日里皇后娘娘来过了。”苏贵妃淡声道。
萧衍心里咯噔一声,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想必衍儿也知晓皇后娘娘前来所为何事吧?”
萧衍脸色煞白地点了点头。
“你今日不在宫中,本宫与皇后娘娘说你身子抱恙不便见人,皇后娘娘送来的人便暂时安置在了偏殿。”
萧衍咬了咬牙道:“母妃,趁他们还未察觉儿臣的身份,儿臣还是先逃出宫去吧,这样也不会连累母妃和纤云宫的人。”
苏贵妃的手覆在了萧衍的手上,安抚道:“母妃都安排好了,衍儿莫要担心,这几日你便安心呆在书房里。”
“可是,母妃…”
“好了,时侯不早了,你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吧。”苏贵妃说完便直接起身走了,不再给萧衍多说的机会。
看着还微微晃动的木门,萧衍苦笑一声,本以为藏拙这么多年,等到及冠之时便可远逃这深墙大院,可人算终归不如天算,该来的总会来的。
其实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私下在查当年她母妃为何要隐瞒她的身份,把她当成是皇子来抚养,也曾查过父皇和母妃之间有什么过往。
可知情的宫人统统下落不明,除了两个人棘斯公公和翠儿姑姑。但是他们两皆是忠心不二的人,压根不可能从他们口中套出什么话来,线索便一直断在了这里。
如果当真某天会因身份被揭发而死,那也至少让她知道理由,这样她才能死的明白啊。
萧衍叹了一口气,起身出了书房。
既然母妃说她病了,那总归是要装得像一些,才不会被识破。
于是乎萧衍在燥热的夜晚,打了两桶凉水,站在四下无人的院子里把自己浇了个透心凉,而后就着湿漉漉的衣物也不盖薄被,直接躺在软榻上睡了一夜。
第二日被宫人叫醒时,她如愿以偿地感染了风寒,连带着早朝也不用去上了。
捧着一碗热乎的姜糖水,缩在被褥里的萧衍觉得,这也算是这几日来最开心的一件事了,毕竟对于她这种贪睡的人来说,伴着鸡鸣而起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头重脚轻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强撑着精神喝完姜糖水,又勉强吃些了早膳,萧衍才躺回了软榻上,白日偷闲实属难得,可不能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