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儿……”萧衍半蹲在颜清悦面前，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语气里带着内疚和抱歉，“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鲁莽行事的，也不该不顾及笙儿的感受，笙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颜清悦撇开了视线，抿着唇没有应话。

“我知道笙儿是担心我。”萧衍舔了舔发干的下唇，“可我虽武艺不及温恒他们，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若非武艺高强之辈，应当是无法伤我的。”

“太傅难道没教过王爷，什么叫做‘双拳难敌四脚’吗？”

这下好了，连小九都不叫了，直接改口叫王爷了。

萧衍挠了挠头，长叹一口气，低声道：“笙儿，我知你怕我再出什么事情，可我总不能永远躲在你们的庇护下，你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我，不是吗？我总归是要自己长大的，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的。”

颜清悦这才有了点反应，那双带着凉意的柔荑捧着萧衍的脸颊，声音极轻地说：“可我不想小九长大，小九就如现在这般就好。”

萧衍哑然失笑地抬手覆着她的双手，无奈地说：“人都会长大的，哪有人会一直一成不变呢？”

颜清悦微低下头凝视着萧衍的双眸，轻声问道：“小九也会变吗？”

“我会变，也不会变。”萧衍回视着她，眼含认真地说。

颜清悦又不说话了，目光闪烁着不知在想什么。

萧衍晃着她的手臂，温声软语道：“笙儿，我知你都是为了我好，可你不能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的。”

“就做个小孩子不好吗？”

这话题好像又回到了之前，这已经不是颜清悦第一次如此和萧衍说了。

萧衍有些弄不明白，“笙儿是嫁了个夫婿，又不是养了个孩子，难不成笙儿同我成婚，只是为了像照顾孩子一般照顾我吗？”

“傻小九，我同你成婚自然是因为喜欢你。”颜清悦眼底覆着柔光，好似又回到了平日温柔的模样，声音也不再那般冷冰冰的，“小九总是照顾不好自己，手下的人亦是无法护好小九，我才会想要将小九保护照顾得好好的。”

“应该是我保护笙儿才是，怎么到笙儿这都反过来了。”萧衍哭笑不得地说。

颜清悦将她额前散落的几撮细发挽至耳后，柔声道：“我年长于小九，自然是该如此的。”

“笙儿不过年长我三岁罢了，有谁说过必须如此吗？”萧衍皱着鼻子反驳道。

“是没人说过必须如此，但这是我想做之事。”颜清悦俯下身吻了一下萧衍的眉心，声音低柔地说，“小九不喜欢我这般做吗？”

“也不是不喜，我只是觉得……笙儿好像没把我摆在同等的位置，总把我当作一个少不知事的孩子一样。”萧衍低下眉眼把玩着颜清悦腰间的香囊，细声道。

那香囊绣得十分精致，上面用银线绣了一对鸳鸯戏水图，只是看起来好像与寻常见到的鸳鸯有些不同，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且香囊的味道闻着与之前也有点不同，多了一抹冷香与淡淡的药香，里面摸着好像还有一方质地偏软的物什，不像是香囊里会放的东西。

“小九可是喜欢这香囊？”颜清悦见萧衍一直盯着香囊看，便轻声问道。

萧衍回过神来，微微摇头道：“笙儿香囊的味道好像与之前有些不同。”

“小九这段时日睡得不太安稳，我便从碧医女那要了些安神的草药，自然有些不同。”颜清悦浅声回答道，“小九不喜这味道吗？”

“也不是不喜，只是闻着觉得有些犯困。”

“小九是累着了，才会觉得困。”颜清悦轻柔地抚摸着萧衍的头，声音清润温柔地问道，“我让洗砚打些热水来，小九沐浴完便早些歇息可好？”

萧衍揉了揉开始打架的眼皮，吐出一个极轻的音节：“嗯……”

颜清悦的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抱起扶至床上坐好，又替她脱下了沾满血迹的外衫，哄着她躺进被褥里，才起身出了屋子。

睡意迷蒙间，萧衍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颜清悦又顺水推舟地将话题揭过去了。

而且她原本回来的时候，是有正事要与她说的啊……

第九十一章

驿站外的吵闹声一直到半夜才结束，但并没有打扰到熟睡的萧衍。

难得的一夜好眠，直至屋外的公鸡开始打鸣才让她从睡梦中醒来。

她阖着双眸下意识地往身旁一摸，被褥里仅留着一丝温热，无声地告诉她，那儿不久前还有人躺过。

“笙儿……”她轻唤了一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萧衍睁开眼睛，想要起身去找颜清悦。坐起来时被褥从她身上滑落，她才发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昨日那些带着血的袍子也不知所踪。

一抹绯红瞬间从脖根蔓延至头顶，萧衍手忙脚乱地拉起被褥将自己裹了起来，目光在屋内寻找着可以穿的衣物，可她将整个屋子瞧了个仔细都一无所获。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了远在另一个角落的衣柜上。

笙儿该不会把包袱放在了柜子里吧……

萧衍为难地摸着后颈，颇为纠结地想着到底是去拿衣物，还是等颜清悦回来。

考虑再三后，她还是决定自己去拿好了。

于是她裹紧了小被子，猫着身子脚步飞快地往衣柜的方向走。只是才走到屋中央，门突然被人给推开了，吓得萧衍立即背过身蹲下，躲进被褥里缩成了一团。

颜清悦甫一进屋就看见一床行走的被子，脚下的步子一顿，而后便看见那床被子变成了一个小山包。

“小九？”颜清悦将门关上，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声。

萧衍尴尬得连脚趾头都缩了起来，恨不得眼下身旁能有个洞让她钻进去。

颜清悦把手上的衣物放在圆桌上，轻声问道：“小九这是在做什么？”

萧衍沉默了一小会，才细声细气地应道：“我……起来拿衣衫。”

颜清悦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裹着被褥，觉得无奈又好笑：“小九为何不多睡一会？”

“因为我想去找笙儿啊……”萧衍听见颜清悦语气里的笑意，愈发的不好意思，连耳根都红透了。

颜清悦隔着被子抱起她，将她抱回了床榻上，才柔声解释道：“小九昨日那身衣裳不适合再穿了，我方才便是去洗砚那给小九取衣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