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恒，温大人是吧？”颜清悦问道。

“大人不敢当，在下不过是殿下身边的伴读罢了。”温恒拱手道。

“温大人过谦了，怎么说也是官居四品的中郎将，当得起这声大人。”颜清悦话锋一转，冷着脸道，“不过如此玩忽职守，连自家殿下的周全都护不住，不知皇上若是知道了，您这特设的中郎将大人还能不能当？”

“……烦请颜三小姐不要把此事告诉丞相大人。”

“大人这是怕受责罚吗？”

“颜三小姐误会了。”温恒摇了摇头，“殿下今日出宫未得皇上手谕，若是皇上知道了，在下会如何倒无妨，就怕牵连了殿下。”

看了一眼醉意朦胧的萧衍，他低声道：“贵妃娘娘怕是又得让殿下禁足几日，皇上恐怕还会罚殿下抄北魏律法，殿下……会闹脾气的。”

想着萧衍那生闷气的孩童模样，又想到他可怜巴巴地坐在窗前望着院子里桂花树的样子，颜清悦眉眼间带上了些许无奈和柔和，颔首道：“那便请温大人下次不管小九说什么，都得护着他才是。”

“这是自然。”温恒作揖道，“多谢姑娘。”

“温大人客气了。”颜清悦轻轻拉住萧衍的袖口，轻声询问道：“小九，跟我进去好吗？”

第七章

萧衍茫然地看着颜清悦，一对星眸里雾霭迷蒙的，歪头想了好一会，才缓缓点了点头

颜清悦眉目含笑，拉着萧衍还没走出第三步，肩上忽然重了一些，温热的气息带着浓郁的酒气喷洒在她细长的脖颈间，一股陌生又奇怪的颤栗感顺着颈部一路蔓延到了心里。

偏生那人还无知无觉地呢喃道：“温恒，你怎么突然变矮了？身上还这么香？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你背我走好不好？”

颜清悦身子一僵，轻轻咬住下唇，攥着衣袖的手紧了一瞬又马上松开了，低眸细声哄道：“小九乖，就几步路了，你自己走好不好？”

“不要，我好累哦，我不想走了。”萧衍半阖着眼，声音小小的像是在撒娇。

一旁的温恒见她神色晦暗不明，便上前建议道：“颜三小姐，不如还是让在下扶着殿下进去罢？”

杏眼斜了他一眼，温恒只觉自己犹如落入了千年的寒冰潭里，他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眼神复杂地看向颜清悦，忍不住低声问道：“颜三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颜清悦一听这话，眼神更是凌冽了几分，冷冷地反问道：“温大人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

温恒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问：“贵妃娘娘告诉你的？”

“温大人。”颜清悦的声音冷到了极点，“小九说得没错，你话太多了，当心祸从口出。”

“那在下便是猜对了？”温恒低声道，“颜三小姐莫怪在下多嘴，不过这事关殿下的安危，在下还是得小心点才是。”

“温大人，我并不知道你所说为何事，贵妃娘娘也从未和我说过什么。”颜清悦的声音冷若寒霜，“但我知道，温大人所说之事足以害死小九！”

看了一眼赖在肩膀上闭眼小憩的人，颜清悦放低了声音道：“若不是小九把温大人当做哥哥，温大人在问出方才那个问题之时，怕是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了。”

温恒闻言视线往下，瞧见颜清悦的袖口处隐隐泛着寒光，登时紧张起来，蹙眉道：“颜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这只是自保的物件罢了。”颜清悦淡声道，“温大人大可以放心，这世上没人会比我更担心小九出什么事。”

“还有，若我是温大人，不会让小九伤了手，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他，更不会让他受伤。”说完颜清悦把萧衍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一只手轻轻握着那只温热的手掌，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慢慢地往屋里走。

温恒一噎，无奈地解释道：“颜三小姐看起来很了解殿下，那也应该知道殿下的脾气。若是殿下执意要做的事情，在下也只能顺着殿下。”

“不知在温大人看来，是小九的安危更重要，还是旁的更重要？”颜清悦淡声道。

“自然是殿下的安危更为重要。”温恒看着颜清悦小心的把萧衍扶到软榻上躺下，难得多嘴了一句：“不过等以后颜三小姐过了门，便会知道在下如今所为，都是无可奈何之举。”

颜清悦手上的动作一顿，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有劳温大人关心，臣女心领了。”

温恒垂眸想了一会，试探道：“所以颜三小姐只是不喜欢有人靠近殿下，而并非知道些什么？”

“是。”颜清悦答得又快又坦然，“所以烦请温大人，不管是谁，和小九是什么关系，都不要再问方才那个问题了。”

她轻轻地抬起萧衍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好让萧衍能睡得舒服些，声音低低的继续道：“既然是秘密，就要好生守着，这么轻易地问出来，若是有心人听见了，都会变成谋害小九的利刃。”

“今日是在下失职了。”温恒躬身作揖道，“等日后颜三小姐过了门，在下自会为今日之事领罚。”

颜清悦嘴角噙着愉悦的笑意，摇了摇头道：“温大人严重了，以后莫要再犯便是。”

“那在下…先谢过九王妃了。”

“温大人也并非小九说得那般无趣。”颜清悦轻笑道。

“颜小姐。”暖玉轻轻敲了敲门，“药给您拿来了。”

“进来放桌上就好。”颜清悦应道。

暖玉应了一声，进了藏香阁后垂着眸子，直接把药放在了桌上，走之前她问颜清悦道：“颜小姐，楚王殿下问您要不要去春风阁看看，安王世子也在那。”

颜清悦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替我转告楚王殿下，我信殿下会给小九和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是。若是颜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颜清悦‘嗯’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药瓶，揭开盖子置于鼻下稍稍闻了闻，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温声对萧衍道：“小九，我帮你上点药好吗？可能会有一点疼，你稍微忍忍。”

萧衍闭着眼睛挥了挥手，不耐烦地嘟哝道：“温恒！别打扰我睡觉。”

“小九，我不是温大人。”颜清悦轻声道。

“温恒你烦不烦啊！说了不要打扰我。”

颜清悦睨着温恒问道：“小九喝了多少？”

温恒垂着眼脸，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