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1 / 1)

游东君沉声问道:“你知道他是哪个,又要如何?”

宝扇面容微松,美眸中满是茫然:“我……我不知。或许,我该是恨他的。只是欢娘借了我的身子,若是那人以为我同他,是情投意合,我又该怎么恨他……”

说罢,宝扇便双眸萦泪,沉默不语。

游东君握紧掌心,只冷声说道:“我不知。”

说罢,游东君便转身离开,平日里高大洒脱的身影,此时有些落寞。

……

谭家派人来请游东君,只道欢娘又来了谭府,谭家父母都受了惊吓,闭门不敢出来,唯恐被欢娘索了性命。

游东君三人,去了谭家。欢娘重新寻了皮囊骨架,可是这一副,却不如之前那副美丽妩媚,只能称赞上一句清秀。但欢娘却展颜笑道:“这副当然和之前的不同,只因它是我生前模样。”

谭母见游东君来了,忙躲在他的身后。谭母从欢娘口中,已经得知她儿谭千帆,被欢娘夺走了性命,魂魄被禁锢在欢娘身旁。谭母本因为游东君没能救下谭千帆一事,心中耿耿于怀。欢娘刚到谭家时,谭母命人请的是梁城的老道士。可这几个老道士自诩能耐,却连欢娘的三两下招式都接不住,便受了重伤,被抬了下去。

谭母这才知道,当初若不是游东君,以后遭遇意外的,便不仅仅是那些和谭千帆订亲的闺阁女子,还要牵连家人了。

毕竟,以相思鬼的执念,情郎的家中父母,也会成为他们相见的阻隔。

谭母这才着急忙慌地让小厮请来游东君,她只道:“小道士,你若有法子,快快收了这鬼,莫要让她作乱了。”

欢娘听了这话,轻抚着脸颊,语气悠悠:“我记不清自己生前是谁的女儿,哪家女子。却唯独记得谭公子的情意,和伯母当初的教诲。伯母,我为了公子,可以换了皮囊骨头。如今,公子也成了一片枯骨,如此这般,我应该能配得上罢。”

欢娘举起手腕,只见她腕处戴着一只细长骨头,便是从谭千帆的心口处取来的。

谭母听罢,双腿几乎要站不稳了,想着她儿谭千帆惨死,如今她也要死在相思鬼手下,当真可怜!

游东君只扬起桃木剑,朝着欢娘迎去。

欢娘自然不敌,她皮囊被桃木剑所伤,再也维持不住原来的形状。只见白光散去,欢娘的模样,便成了脸颊肿胀的溺水鬼样子。

眼看着自己,就要魂飞魄散于桃木剑下。欢娘却并不觉得痛苦,她知道自己心愿已了,能够和情郎长相厮守,魂魄纠缠不休,便已经足够。

但欢娘目光一瞥,便看到了站在谭母身侧,目光关切,身姿轻柔的宝扇。

欢娘曾经用鬼上身之法,占据了宝扇身子,因此如今和宝扇能低声言语,不被外人发觉。欢娘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若我是你这模样……”

欢娘并未说完,便苦涩一笑:“宝扇姑娘,我如今模样,可是丑陋至极?”

宝扇便直直地盯着她,语气柔柔道:“并不,你生的动人。虽不是仙人之姿,但若是和谭公子相配,便是足够。”

欢娘听罢,怅然笑了几声,她道:“宝扇姑娘,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说罢,欢娘便朝着宝扇奔去,她做狠戾模样,让旁人看了,只觉得是欢娘要伤害宝扇。

桃木剑凌空扬起,转瞬之间,欢娘便魂飞魄散,如同烟雾一般,在空中散去。

而一串骨链,则落在宝扇手中。

两块白骨泛青,彼此纠缠,是谓白骨双链。

便是用欢娘枯骨,和谭千帆心头肋骨所制。

279. 世界十一(二十) 玄幻文中自愿嫁给妖……

宝扇收拢掌心, 将白骨双链送进宽袖中。

谭母心有余悸,试探地走上前去,轻声问道:“那相思鬼, 可是已被除去?”

游东君收回桃木剑, 语气淡淡道:“魂魄散去,自然已除。”

谭母忙问:“据那相思鬼所说, 我儿千帆魂魄被禁锢在她身边, 如今……我儿可能回到肉身?”

游东君轻扬眉骨, 淡淡道:“自然不能, 谭公子魂魄,已与欢娘合而为一, 分离不得。如今欢娘魂飞魄散, 谭公子自然也随她去了。”

听罢,谭母身形微晃, 旁边的丫鬟忙来搀扶。谭母用指甲陷入掌心,强迫自己恢复理智。好半晌后,谭母才想的清楚明白, 如今的局面是最好的结果。若是强留着谭千帆的魂魄, 那欢娘定然要在谭家生事,谭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最终恐怕要落的个凄惨结局。

谭家独子谭千帆,因风流招惹了鬼魂一事, 在梁城中传的沸沸扬扬。谭千帆的克妻名声不攻自破, 但人既已死去,要名声又有何用。

游东君一行人,已在梁城停留数日,如今邪祟已除, 自然要启程赶路。临走时,谭家小厮急匆匆地追来,塞给游东君一个靛青色包袱。游东君凝眉,展开包袱查看,只见里面装着几封银子,和一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木匣。游东君轻启木匣,便见里头熠熠生辉,正躺着色泽柔和的雪莲。

游东君不欲收下,那来送别的小厮却说:“小道士要离开梁城,夫人本要亲自来送。可公子身死,夫人一面要收拾公子的遗骨,操持置办丧事。另一面,谭氏家大业大,原本是要留给公子发扬光大的。如今公子没了,旁的亲族纷纷想要分一杯羹,这几日缠着老爷夫人,说着自家的郎君如何聪慧孝顺,其心丝毫不加掩饰。这些人也是痴心妄想,夫人何其疼爱公子,那些郎君如何好,和夫人又有什么干系。”

顾潇潇最喜热闹,闻言便探出身子询问道:“可谭家家业,又该如何处置?”

这话问的失礼,谭家私事,又怎么好和顾潇潇这个外人细说呢。但小厮却并不恼,只道:“夫人自有打算,或抱一个,或再行生养之事,小的哪里知道。”

小厮将木匣推到游东君怀里,目光瞥向身姿柔弱的宝扇,压低声音,劝游东君收下雪莲:“小道士莫要推辞,你是世外高人,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只这雪莲难得,是有价无市的宝物。宝扇姑娘身子柔弱,多用些滋补之物,日后也能让小道士少些牵挂。”

游东君身子一僵,倒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语。

小厮辞去后,三人离别梁城。

顾潇潇便瞧出两人的古怪来,平日里,宝扇便仿佛游东君的雀儿,围着他身边软声开口。但此刻行路时,顾潇潇站在中间,游东君和宝扇,一个往西边站,另外一个往东边靠,两人之间好似隔开条银河。

顾潇潇想不明白,便不去再想。她心中正乐意,宝扇不同游东君亲近,自己便能如同过去一般,和游东君说话。顾潇潇本就不是个沉闷的性子,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些热闹事情。但落到游东君耳中,只换得几声“嗯”,“如此”。若是没有宝扇和游东君的相处做对比,顾潇潇便也习惯这等反应。但顾潇潇想起,宝扇轻声软语和游东君说话时,他时不时还能说上三五个字,怎么一轮到自己,就这般冷漠。

看着游东君那张比冰块还要冷的脸蛋,顾潇潇心中气极,也不说趣事了,将头一扭,背对着游东君。

宝扇脚步缓缓,取下腰肢上佩戴的香囊,轻轻打开,将那白骨双链挂在指尖。日光映照下,白骨双链显得晶莹剔透,倒不像人骨,而是一块莹润的玉石。

想来也是,不管谁看了,都不会将这串骨链当做人骨,怕是会以为是什么精贵的玉石,雕刻之后制成的骨链罢。

顾潇潇突然开口道:“这是欢娘魂散后,留下的骨链?”

说罢,顾潇潇便脸色别扭,她本不欲和宝扇交谈,但路上太闷,游东君态度极冷,便只剩下一个宝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