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1 / 1)

秦拂看了一眼宝扇的肚子,询问道:“如何?”

宝扇柔声道:“孩子很乖,平日里不闹人……长姐……”

秦拂看不得宝扇畏畏缩缩的模样,皱着眉峰道:“何事。可是那几个不得宠的妾室,又来打扰你了?”

宝扇摇头,后院中有妄图欺辱她的人,甚至有存了恶意,想要陷害她的人。只是那些人,被沈以廷和秦拂整顿过后,都变得安分许多,再也不敢生事了。

宝扇纤细柔软的眼睫轻颤:“若不是长子,长姐会生气吗?”

秦拂一直想要个长子,好记在她名下。但胎儿是男是女,并非宝扇可以掌控。为了未来的女儿不被秦拂嫌弃,宝扇只能率先示弱,得到秦拂的承诺。

果然,秦拂轻声道:“沈以廷这般疼惜你,总会有小郎君的。”

宝扇轻抚腹部,心中微定,柔声应是。

沈以廷得知秦拂来过,询问她说过什么。宝扇柔柔地依偎在沈以廷怀中,轻声道:“长姐让我安心养胎。”

沈以廷轻吻着宝扇的鬓发,声音温和:“那你可要听话。”

153. 世界七(一) 救赎文中驯养奴隶的看守……

广阔无垠的沙漠上, 灼热的日光透过层层光晕,将热度传递到漫漫黄沙。连绵起伏的沙峰之间,时常有来往西域与中原之间的马商, 或是将西域新奇的玩意儿贩卖至中原, 或是将中原盛产的粮食,瓷器等运送至异域,以换来丰厚的银钱。除此以外, 还有一行人, 不是以贩卖货物为生,而是将低贱的奴隶, 从不知名的小国, 穿过漫长的沙漠,送至中原城中。因为这些奴隶生的模样特殊,总会得到贵人们的青睐,因此舍下金银, 将异域奴隶买至家中。

排成长列的骆驼队伍,首尾安置的都是看守运送之人,而在队伍中间, 则是从番邦小国得到的贱奴。他们被关押在木制的囚笼中,由两匹骆驼, 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拉去。

马商们入乡随俗,没有穿着繁复的长袍, 而是效仿西域装扮,身穿简易的胡人服饰,脚踩皮制长靴,头戴巾帽,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以免得狂风吹起风沙,划伤了他们的肌肤。而被押运的奴隶们,便没有这般好的待遇。这些奴隶,往往是从番邦的奴隶场中买来的,自然没有熨帖的衣衫,为他们遮挡风沙。因此,路途还未行至一半,奴隶们的身上便已经伤痕累累。

其中,模样最为凄惨的,便是队伍末尾,董一啸身旁的奴隶他不是从奴隶场买来的,而是马商在挑选奴隶后,踏上返还中原路途时遇到的。那时这奴隶栽倒在沙漠中,嘴皮发干,整个人好似虚脱般倒在了路边。马商们看这奴隶浑身是伤,活不长久的样子,又没有身份来历,担心他是惹了仇敌,不想招惹这祸害。唯有董一啸没有离开,他将这奴隶纷乱的发丝掀开,露出一双惊心动魄的面容时,董一啸便动了心思,这样的面貌,定然能被贵人们相中。董一啸向来是钱财为重,便不顾其他马商的劝阻,给不知道还有多少气息的奴隶,灌了自己行囊中的水。还好,这奴隶算的上争气,最终悠悠转醒。董一啸询问他叫什么名字,这奴隶也不答话,只沉着一双眼睛,看向荒漠。

董一啸心中微惊,暗道自己救了个哑巴。只是现如今,无论是哑巴也好,残废也罢,总归是奴隶,能换些银钱,也不浪费他灌了那么多水,还给这奴隶上了药。因为奴隶受伤严重,董一啸身上携带的两瓶伤药,通通给他用上了。董一啸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怎么可能白费心血,便将奴隶关进了囚笼,一同返还中原。因为董一啸耗费了许多时辰,只能跟在队伍后面,做众多马商的队尾。董一啸不喜做队尾,往往要睁大眼睛,抵挡奴隶逃跑,和突然窜出来的强盗。

若不是因为这奴隶,他怎么会变成队尾。

董一啸心中暗恨,看着被阳光蒸烤,快要昏厥过去的奴隶,大声喊了一句:“乌黎!”

这奴隶名叫乌黎,董一啸在乌黎昏厥之际,从他身上左右翻找,找出来一块银制铭牌,四四方方一块,镌刻着一行异域小字。

董一啸找了马商中精通异域语言的人,得知了这行小字,便是“乌黎”。

应当是这奴隶的名字。

看着乌黎精致的面容,董一啸曾经怀疑过乌黎的身份,但其他马商劝慰他。

“若当真是有名有姓的贵人,哪里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名字而已,或许是哪个贵人豢养的奴隶,犯了错误,这才偷偷跑出来,让你董一啸捡了个大便宜!”

……

沙漠中飘扬着笑声,董一啸却笑不出来,心里清楚其他马商是在揶揄他,嘲笑他耗费了清水,两瓶伤药,却救回来一个哑巴奴隶。

他董一啸何曾吃过这般大的亏!

思绪回转,囚笼中的乌黎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董一啸的大喊大叫,而感到畏惧。见状,董一啸心头纠结:莫不是捡了个又聋又哑的。

董一啸大掌伸出,从怀里摸出块亮晶晶的铭牌,在日光的照耀下,银色光泽越发明亮晃眼。董一啸的心头微定,暗道:也不算亏本,毕竟得了块银子,日后融了,能给女儿打几件首饰戴。

这般安慰过自己后,董一啸再看乌黎,便没有之前那样嫌弃。饶是见惯了不少模样俊秀的奴隶,董一啸也不得不承认,乌黎的长相,是其中翘楚,无人能比。

他有着异域人惯有的特征,眼眶深陷,鼻梁高挺,连因为缺水而泛白的嘴唇,都隐约可见曾经有过的殷红如血。但乌黎的长相,比普通的异域人,更多上几分精致,眉眼之中,尽显蛊惑。乌黎身上,唯有一处长的不尽如人意,那便是他的眼睛生的一副不讨喜的异瞳。

左眼是湛蓝澄净的天空色,右眸是带着金色光芒的琥珀色。

这等异眸,在中原是不详的颜色,定然会耽搁卖出个好价钱。

思虑至此,董一啸轻声叹息。在寂静的只能只能听到驼铃的沙漠中,显得尤其明显。原本安静地坐在囚笼中,宛如无知无觉的傀儡一般的乌黎,在听到这声叹息后,却耳尖移动,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

到了深夜,马商们不再继续赶路。他们在原地停下,寻了一处休息的僻静处,便开始拿出行囊中的水壶、馕饼开始吃喝。行走了一天一夜,马商和骆驼们都已经感到疲惫。背顶着几个驼峰的骆驼,弯腰俯身休息。董一啸举起水壶,还没喝两口,水壶便空空如也,唯有两三滴水珠,顺着壶口落下。水壶是用马皮制成的,触觉柔软。即使董一啸将水壶挤地皱巴巴的,也再挤不出来一滴水。

董一啸喉咙发疼,这才想起,当时他为了救乌黎,将大半的清水都灌了乌黎。

水壶被董一啸沮丧地扔到行囊中,他摸出硬巴巴的馕饼,却突然犯了愁。这馕饼极能充饥果腹,但却干硬,不好下咽。董一啸纠结之下,只吃了半张馕饼。硬邦邦的馕饼渣,让董一啸本就干燥的喉咙,越发痛了。

马商们有东西吃,而被关在囚笼中的奴隶们,却只能忍受着饥渴,眼睁睁地看着。乌黎的怀中,陡然被扔进了半块馕饼,他抬起眼眸。只见得董一啸恶狠狠地看着他,露出森白的牙齿:“你最好能卖个好价钱!如若不然,便给我女儿宝扇当牛做马一辈子,还了我救你的恩情!”

董一啸说完狠话,便同其他马商聚集在一处。

在其他奴隶神色各异的注视下,乌黎抓起手中的馕饼,往嘴里塞去。他已经品尝不出什么滋味,只有馕饼滑过喉咙发出的刺痛,让乌黎觉得,他还活着。

只不过,是作为一个被贩卖的奴隶活着。

乌黎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沙漠中燃起了篝火,马商们随身携带着火折子。将猩红的火光,送入木柴中,很快便猛烈地燃烧起来。火光带起的白烟,在浩瀚的沙漠中,悠悠直上。

马商们来自天南地北,他们随口聊着。讨论到不远处的奴隶,董一啸开始发愁,但他面上不动声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马商中有人开了口,说董一啸有眼光,挑选的奴隶模样俊美,定然很能得贵人们喜欢。董一啸冷冷地觑他一眼,并不吭声。

那马商却挤走其他人,坐到董一啸身旁,压低声音说道:“这话是真心实意。”

“若是普通的贵人,定然是觉得异瞳不祥,不愿意买那奴隶。只是你将眼界放开了些,莫要瞧着一般的贵人。”

董一啸冷声道:“贵人还有三六九等?”

马商挤眉弄眼道:“自然。”

“那依你看来,该将乌黎卖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