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怡轻声叹息,嘴中埋怨道:“早知道容公子娶的是这般懵懂惑人的美人,我便不扑上前去了,白白丢了脸面。”
不过想起自己教会宝扇的那些手段,湘怡心中郁郁,暗道容昭是多好的运气,区区纨绔子弟,竟然能享受的了那么多……当真是天理不公。
南楼主人虽然疼惜淳如,但刘光舍了钱银,又用家中权势逼迫,终于将淳如迎出南楼。与刘光的婚事定下后,淳如仍旧神色恍惚,她总觉得不该如此,她怎么会嫁给刘光呢。淳如虽然身份卑微,又进了南楼,但和其他受苦受难的女子是不同的,她只需要学唱曲儿,便有众多人愿意一掷千金,讨她欢心。淳如脑袋一片茫然,直到刘光的迎亲花轿到了南楼,她心中觉得自己理应嫁给更好的人。
南楼众多女子,看着淳如的目光,多是羡慕。刘光家境颇丰,淳如又是嫁去做正妻,日后是何等的风光。可是淳如并不欢喜,她冷着一张脸,被刘光搀扶着坐上了花轿。
南楼里的女子,窃窃私语道。
“淳如是不是不欢喜,她莫不是不想嫁给刘光?”
“应当不会。这门婚事,可是淳如亲口许诺的。南楼主人为了淳如,都快要与刘光生出嫌隙来了……”
“可出嫁不是该欢欢喜喜的,为何淳如却……”
湘怡轻笑一声,语气悠悠道:“淳如姑娘,怕不是在期待有人出现,扰乱了这门婚事。”
众人面面相觑,有姑娘反驳湘怡:“你不要胡言乱语,淳如大喜的日子,怎么会期待有人扰乱,让她不能成亲。”
湘怡没有如之前一般,与她们争执,她轻轻转身,回自己屋子去了。
淳如的确是在等待,她期盼如之前一般,在她遭遇困境时,容昭能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之中。只是成亲之事,顺利地不可思议,直到刘光满身酒气,醉醺醺地想要亲近淳如时。淳如慌乱之下,手中紧握的银簪,刺入大红的喜服。进来送醒酒茶的丫鬟,见淳如刺伤了刘光,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淳如心中惶恐,觉出几分真实感来。若是被人知道了,她便要被拉进大牢里,受尽折磨。
“不,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与容昭,应该是纨绔子弟心悦南楼清倌,为此力排众议,突破重重困难,终于成就一段佳话。
黑影突然出现,妖侍走到淳如面前,姿态恭敬:“公主,方才违背了天道,此世留不得了。”
淳如眼神恢复清明,她看清了妖侍衣袍上的鲜血,却有意回避可能发生的事情。淳如此时格外清醒:她是妖界公主,而不是南楼里身份卑微的淳如。
街市上闹哄哄的,议论着昨夜刘府发生的大火,可怜洞房花烛夜,竟然无一人能够存活。
……
容昭澄清了自己的清白,他虽然行事风流,却从未如同水红薄纸上所说,与淳如交好。可他与宝扇刚刚重修旧好,便传来了刘光迎娶淳如,刘府大火之事。甚至有交好的朋友,暗暗向容昭打听,大火之事,与容昭是否有关系。容昭气极,对于刘光,他早已经无朋友之谊,而淳如,更从未被他放进眼中过。他怎么会苦心孤诣地设计两人,实在荒谬!
听着小丫鬟诉说着,刘府那场大火是如何离奇古怪,宝扇身子发颤。一看到容昭,便扑到了他的怀中,不肯松开柔荑。
“我怕,容郎,可不可以……不要走……”
容昭故意神色冷凝,声音微凉:“是你要拒绝我的,如今又出尔反尔?”
听到容昭的话,宝扇面颊羞红,思来想去,只能用湘怡教的办法,声音甜腻,惑人心神:“容郎,我好想你……不要走……好不好?”
容昭喉咙发紧。
美人相求,如何不好。
第114章 世界五(十六)
碧纱罩衫中, 是素白的里裳。
烛光摇晃,暖橘色的光芒,泼洒在宝扇瓷白的脸颊上。熨帖合身的素色里裳, 越发称得宝扇身子纤细,楚楚可怜。容昭目光幽暗深邃,仿佛瞄准猎物般,肆意逡巡着宝扇柔弱的身子。像是想要躲过这般灼热的视线, 宝扇轻轻垂首,露出纤细柔弱的脖颈,那一抹滑腻柔顺的白皙, 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 让人不禁胸中澎湃, 忍不住细细把玩。
容昭察觉出宝扇今日的不同, 如此甜腻的声音, 像是故意用了些手段。可容昭并不觉得厌烦, 心中仿佛被羽毛轻轻抚过,泛起轻柔的痒意。
他任凭羞怯动人的美人,绞尽脑汁地将心机手段用在他身上。宽阔的手掌,被宝扇抓在手心, 因为手掌大小的差距, 宝扇只能用两只绵软的柔荑,将容昭的手掌捧在怀中。她将自己白皙光滑的脸颊, 放置在那掌心中,引导着容昭去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虽然丁点酒意都未沾染, 容昭却早已经醺
醺然,几乎要沉浸在温柔乡中,不肯抽身离开, 只是他面容上仍旧紧绷着一副处变不惊的冷静模样,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几丝凉意。
“你这是做何?”
他静静地看着与宝扇交叠的掌心,冷冷问道:“从哪里学会的惑人法子,如此不知羞。”
宝扇本就是忍耐着心底的羞怯,勉强为之,不曾想被容昭一眼看穿,还轻易地挑破了她的亲昵举动,是向旁人学会的。宝扇眼圈立即泛起红意,想到容昭整日厮混在南楼,定然见多了诸如此类的惑人法子,她如今的举动,真是如容昭所说,不知羞。
绵软的柔荑被抛开,容昭立即察觉到手心空落落的,胸中涌现出怅然若失的感觉。含羞带怯的美人,早已经将身子转过去,只留给他纤细瘦弱的后背。容昭揽上那一掌可握的腰肢,趴在宝扇的肩膀上,看着那张娇艳如花的脸蛋。
不曾想,却看到了美人委屈至极的模样。
容昭声音中带着蛊惑,轻声道:“你这般不知羞的模样,可真叫人欢喜。”
宝扇的脸颊立即涨红一片,轻唾道:“浪荡子。”
她这般柔弱的性子,即使是责骂,也是清浅绵软。容昭微微愰神,心道:他自然是浪荡子,这是众人皆知之事。若是他是正人君子,听到宝扇这般似嗔似怪的言辞,怕是也要坠入泥潭,变成贪恋美色的浪荡子弟了。
碧纱罩衫被抛在床榻前的箱匣上,娇怯的轻呼声,被容昭吞进腹中。
若是心中有所想念,便日日皆是洞房花烛夜。
发丝纠缠,宛如两人紧密相连、不愿意分开的命运。短暂意识清明时,容昭心想,容父的麒麟子美梦,怕是不能如愿了。不过好歹有宝扇在,他可以收起心思,只做身旁这柔弱可怜小女子,一人的浪荡子。
烛光摇曳生姿,被风轻扬,便悠悠地吹灭了,掩盖了屋内的无边春色。
……
九重天。
姻缘树旁,茯苓柳眉紧皱,来来回回地踱步。月愿仙君瞧着她手中光秃秃的枝蔓,轻声叹气:“这仙植本可以修成灵性,却毁在你这摧花人之手。”
茯苓丢掉手中的枯枝,声音急切:“幻海呢,我要看看宝扇如何,可曾在凡界受了委屈?”
自从知道宝扇下凡界,有月愿仙君放纵的原因后,茯苓对月愿仙君的恭敬,便顷刻间灰飞烟灭。月愿仙君又是个脾性随意的,并不在意茯苓的态度如何,宽袖一挥,便召唤出幻海来。为了避免有法力之人下凡间,随意使用法术,肆意制造因果,给凡界带来动乱不安,便有天道来制约,若是违背天理自然的,定然要受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