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柜子的纸斗里！”

饼干是长留在供销社买回来的，和供销社里卖给大家的拆了封就那么疲软了的不一样，这是刚拆封的，又香又酥。

白玉香就找出来拆开外面的牛皮纸，又找了小块的牛皮纸包了些进去，“我给隔壁送过去，这要是啥也不给，人家桃花没动静，你们三婶子能挂嘴上叨叨个不停，怕是我死了给我哭丧都得哭她家长安大冬天的给我扫屋子顶的雪了！”

暖暖坐在炕上给兰花做背带裤呢，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流行起来工装裤改的背带裤，看兰花是想要的不行，白玉香不会，暖暖就说她来做。

还有萧戟的小号的列宁装，做好了摆在那里看着可爱的紧，莱金看了就说，“咱俩可千万别生了一样的，我要是生了闺女，你千万生个儿子，我要是生了儿子，那你一定得生个闺女，这要是生了一样的，只孩子长大了的穿着，就显得我家的那个可怜了！”

莱金就看着那工装裤上这样一个褶那样一个褶捏的好看的很，她是不会做，打从怀孕开始就一直想要个闺女的莱金这会儿就觉得闺女还是托生到暖暖肚子里去吧，要不然给她这手笨的妈当闺女，孩子也太委屈了。

“咱们仨就是都生了闺女或者是都生了儿子才好呢，我这做婶婶的，难道就能只给自己的孩子做，不给侄子侄女做？”暖暖就笑，“再说了，我要是到时候那么独性，就给自己的孩子做，那我家的穿了啥你们看上了，就只管从身上扒下去就是了！”

莱金和花枝就笑的不行，“好好好，这话我可是记住了！”正笑呢，莱金就想起啥了蹭的一下下了炕，“你们俩吃不吃冻苹果？”

冻苹果这词一出，暖暖就觉得她的牙冰了一下似的疼，肚子里顿时也觉得凉哇哇的，上一世她年轻那会儿还嘴馋呢，到后来年纪大了反而不太喜欢这些凉的东西了，和六爷修身养性了小二十年，吃啥都喜欢吃点热乎的。

但是现在她年轻了呀，中医上讲究的不能贪凉，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就是另一回事了，暖暖就赶紧点头，“我要我要，不过大嫂拿回来还是放炕上稍微缓一缓，要不牙也受不了呀！”

第32章 小三眼神

兰花和萧戟这么大的人孩子似乎正是不知道冷的时候，大雪的天也不嫌弃冷，和村子里一般大的在外面你追我赶的打雪仗呢，兰花和萧戟穿的还厚实，村子里那有的孩子还穿着单衣呢，跑来跑去的小傻子似的乐的嘎嘎的，没听见喊冷的。

莱金拿了苹果回来，暖暖透过窗户往外看，这会子雪下得小了，开始起风了，外面白玉香应该是从隔壁三婶子家回来了，还能听见她喊兰花和萧戟呢，“起风了不知道冷哇！赶紧的回家暖和去！”

没一会儿闹哄哄的就进来了一屋子的孩子，听见白玉香喊的时候莱金就眼疾手快的把苹果都收了起来，暖暖手里刚咬了一口的也被她拿走收起来了，“不是我小气，一会儿肯定就都过来了，十来个孩子给谁吃不给谁吃啊，再因为一口吃的惹出口角来。”

家里的苹果是霍封从县里的供销社买回来的，个头不大的小苹果，酸甜酸甜的。就这表皮还都干巴巴的失了水分。

暖暖深以为然的点头，在这个大家都过的不好的年代，咱自己有点好吃的偷着吃了就行了，但是不能高调的叫大家都知道，那才招祸呢！一个资本主义享乐的帽子扣下来才叫完蛋。

果然兰花这么大的孩子回来了一屋子，闹哄哄的这个喊人那个喊人的，白玉香就赶暖暖妯娌三个，“你们都去西屋里去，这边留给他们小孩子玩吧！”

暖暖那边的屋子也烧的暖和呢，出了门就见院子里的雪又是薄薄的一层，仰头看看天还是阴沉沉黑乎乎的，莱金缩了缩脖子，“看这天还得下，这老天爷是把天捅了个窟窿么！”

“年年冬天雪下得不小，开春要点种子的时候就一点雨不给，”花枝小心翼翼的跟在暖暖身后，就怕地滑再摔倒，“到夏天了花生想要点太阳了，又连着十天半个月的不开天，不知道这老天爷想干啥！”

“还说呢，那老话不说了吗，搁再早的时候，冬天下的雪那都不是下雪，是下面呢，白面儿，那会儿大家都不用种地，就冬天下雪的时候把白面扫回家就行了，哪儿还像咱们现在，天天吃玉米面饼子菜豆面饽饽的，谁家不是纯麦子面的大馒头，烙着小油饼的。”走在前面的莱金就开始讲故事了。

“那老天爷一到冬天就天天下雪，就怕大家吃不饱。后来老这么下，老天爷也受不了啊，寻思下来看看凡间的人都生活的怎么样，都能不能吃的饱啊，他就装成了个乞丐下来了，走到一家门口，遇见一个大嫂出来倒脏水，就问，‘大嫂啊，你家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啊，能不能吃的饱啊！’那大嫂就说老天爷天天下面，还有吃不饱的人呢？这老天爷就说，那大嫂你施舍我点吃的吧！”

走到西屋也就几步路，三个人上了炕，花枝就催莱金继续说，莱金就笑，“这大嫂就说了，哼，我就是蒸了馒头扔了也不给你吃！老天爷一听这就生气啦，回了天上再也不下面了，之后就变成下雪了。”

“那这老天爷也没道理嘛，装成个乞丐干啥，地上都是面的时候怎么还能有乞丐呢，只要不是懒的不愿意动弹，那就没有能饿死的，那大嫂可不得生气嘛，又不是没有吃的，干啥还要从出来讨现成的！”花枝没听过这故事，听完了就很认真的生气，“这老天爷从古到今就没有讲道理的时候！”

“砰砰砰！小暖！小暖在家吗！”

白玉香回来的时候顺手把被风刮得忽扇忽扇的大门给关上了，这会儿就有人在外面把木头的大门拍的砰砰响，白玉香赶紧的一溜小跑跑出去开门，“来了来了，在家呢！”

暖暖就放下手里的活儿，旁边莱金已经把她的医药箱子递过来了。

“二狗子家的小子叫狗精上身了！小暖快去给看看吧！”

白玉香：“……”不是，我儿媳妇是会治病，但是她啥时候会驱邪抓鬼的我怎么不知道！再说了现在是新社会了，可没有这一说了，那领导人都说了要相信科学，不许封建迷信，我家暖暖可不会这个！

“哎呦婶子，就是叫小暖过去治病的，二狗子家早把邻村的小三眼神给请过来了，人家说了他家小子身上没有狗精????????，是病，得找大夫瞧呢！”

不是狗精上身了，那你胡咧咧啥呢！

“那小子趴在地上嘴里呜嗷的和狗叫的一模一样，那眼珠子都通红的谁靠近就挠谁咬谁，还说不是狗精上身！”

屋里暖暖已经穿戴好了拿着药箱子出去了，这一听心里就是一顿，怕不是狂犬病吧！

一听二狗子家的小子咬人，白玉香哪里能放心叫暖暖自己一个人去，她也穿了衣裳跟着，来叫人的是个腿脚快的小伙子，这会儿还叨叨二狗子家疯小子怎么怎么吓人呢，白玉香就说他，“你着孩子咋一天天的还神叨叨的，哪儿那么多的精怪，我怎么听着像是疯狗症呢！”

疯狗症，其实也就是狂犬病过去的叫法。

“早说疯狗症还用得着叫小暖出来，我就会治这病呢！我小时候娘家村就有一个得了疯狗症的，当时，欸，就找的小暖的爷爷给治的，把咬伤那人的疯狗找到了，把狗杀了取了狗的脑髓敷在伤口上，很快那人就好了！”

这是晋朝葛洪编著的肘后备急方里面对于狂犬病治疗的记载，暖暖回忆了一下，爷爷留下来的笔记她都看了，咋没记这一例呢？

其实关于狂犬病的治疗还有一个更保险些的法子，是出自张仲景的《金匮要略》中的下淤血汤，这个方子原本是用来治疗产妇腹中淤血的，后来在治疗狂犬病上有惊人的成功。这个方子是可以去除淤血、败血的，方子中的土鳖虫有毒，以毒攻毒，对狂犬病毒正有抑制消灭的作用。

不过在临床上下淤血汤也不是随便用的，脉象脉涩有力，至少不弱才能用，若是脉虚弱，还需要加人参党参等补虚药。

二狗子家在霍家往东南方向的巷子里，三个人急匆匆的走过去，二狗子家门口这会儿就是下着大雪也围着许多人呢，七嘴八舌的那叫一个乱出主意，二狗子脖子胳膊上都被儿子挠的乱七八糟的，这会子已经用绳子把孩子捆起来了，二狗子的媳妇儿哭的瘫在地上都站不起来了。

“小暖来了，小暖来了！”

暖暖一眼扫过去，孩子这会子被绳子捆着，正嘴里呜呜着挣扎呢，她先拿了药丸子出来给二狗子和他媳妇儿，“你们先把这个吃了，还有谁被这孩子咬了或者是挠伤了的？”

啊？大家一看暖暖脸色严肃，刚才上前帮忙的赶紧的举手，我我我的就应着声出来了，暖暖就一人给了一颗药，“赶紧的都吃了！”

“小暖姐！”

是红红也来了，暖暖点了点头，她手里拿着银针靠近还在挣扎的孩子，感受到有人靠近，这孩子就用尽全身力气朝暖暖扑过来，暖暖不让白玉香靠近，白玉香就站的远一些，这会儿一看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暖暖眼疾手快的下针封住这孩子头顶的大穴，很快孩子就闭上眼安静了下来，暖暖这才把脉，“红红，去抓药，大黄28克，桃仁30个，?虫20个……”

白玉香见暖暖这边没事，心下就是一松，转眼间看见院子里还站着个眼生的小孩，圆脸大眼，看着比兰花大个一两岁的样子，活像是画上画的那年画娃娃，这会儿这孩子正盯着看小暖呢，脸上还带着笑，那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孩子该有的表情。

胳膊被捅咕了一下，是刚才去喊人的铁子，见白玉香一直盯着那孩子看，他就低声说她，“玉香婶子，那就是邻村的小三眼神，你别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人家！”

小三眼神？三眼神，那直接叫二郎神得了！这孩子有十岁没？

“你别管人家多大岁数呢，神通着呢，为啥叫小三眼神，就是因为他天生开着天眼呢，能看见那边的东西！”

那边的东西？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