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陆谦纵使参与此事，也不过是推波助澜，却没想到?他也是背后主谋。”陆霄深吸了一口气，兀地笑了。
云疏牵起他另一侧垂下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这封血书不足以指证他们，”云疏蹙眉，“我们唯一可用的，还是只有与左瑞民有关的那些东西。”
“足够了，”陆霄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我们会将他们绳之以法的。”
云疏点头，回以坚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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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第一场雪后，李天?纵于皇宫中?宴请皇家宗室，博陵王一家虽非血亲，但作为位高权重的异姓王，同?样在受邀之列。
从早上晨起时，云疏总觉得心里十分慌张，却说?不上来缘由。
马车里陆霄和她叮嘱了几句“小心李翰”的话，她也听得心不在焉，总觉得心口悬了一颗巨大的石头，将落未落，磨人心志。
见状，陆霄无?奈地叹了口气，抚上她的发顶，柔声安慰道?：“不会有事的，顶多是把我下狱关上几天?，等事情查清了，自会放我出?来的。”
此前他已提前告诉过云疏自己可能会入狱，再说?一遍时却觉得越来越沉重。
他蓦地扳过云疏的肩，定定地看着她的双眸，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娘子，我……”他有许多话想说?，可张口时，那些打好的腹稿通通丢失，只剩一句。
“我此生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答应娶你。”
闻言，云疏有些愕然地抬眼，像是没想到?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没什么，别担心，”陆霄笑了，语气柔和，“我只是突然想说?而已。”
“若我果真入狱，你自己在家里千万要小心，有其是李翰，他一定会乘虚”
“我知道?了，”云疏牵起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这些话你已经叮嘱很多遍了，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陆霄被逗笑了，他揽过云疏，在她的眉心烙上一枚轻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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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宗室宴请，可谓是一年中?皇宫里十分盛大的宴席了。先帝子嗣并?不多，当今圣上仅有几个兄弟，除此以外便?是较远的一些旁支，倒也凑了不少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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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对于云疏和陆霄而言，基本上都是生面孔，因此由陆谦在前为两人介绍。快走到?李天?纵面前时，云疏忽然瞥见了他身侧的李翰。
那人本在和皇帝说?笑，不知怎的，忽然转头看向?了这边，视线正好与云疏交汇。
她不由得浑身一颤，嘴上虽然说?着不害怕，可真见了面，那日的记忆又再度浮现，让她干呕恶心之余，还有一丝心有余悸。
察觉到?那道?不善的目光后，陆霄不动声色地将云疏护在了身后，隔绝了李翰的视线。
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他捏了捏云疏的手，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别怕，我在呢。”
云疏点点头，对他勾起唇角。虽笑得有些勉强，但眼底已不见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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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入座之后，李天?纵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挥挥手示意开席。于是丝竹婉转，美人献舞，一时还显得热闹非凡。
云疏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正夹了一块鱼肉并?挑刺的陆霄。丝竹悦耳，可她的心却越来越慌。
见她看过来，陆霄勾唇笑了笑，随后将鱼肉夹到?她碗里，低声道?：“吃一点吧，比家里的厨子做得好吃些。”
宫里的御厨手艺自然不差，但云疏心情不佳，所以再好的珍馐到?了嘴里都无?甚滋味，吃得越来越没胃口。她放下筷子，试图用欣赏歌舞来转移注意。
觥筹交错间，不停有人端着酒杯向?李天?纵敬酒，时不时说?些恭维的话，脸上挂着虚假的笑，不知几人在暗自打量那黄金的龙椅，一时暗流涌动。
饮尽杯中?酒后，李天?纵忽然唤了一声李翰：“宸王，祭礼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被点名的李翰不慌不忙地起身，行礼道?：“回父皇的话，大体都已妥当，不过还有些琐碎的事情诸如各地礼单等，儿臣正在核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种?事情的确繁琐，”李天?纵笑笑，指了指席间一人，道?，“汝南王李贤近来无?事，让他帮着你一起分担些事务，朕瞧你太过劳碌，看着清瘦了些。”
“父皇不必”
“多谢陛下。”被点名的那位汝南王李贤站起身，恭敬地朝李天?纵行了大礼，直接堵住了李翰的话头。
一时之间底下议论纷纷。
“陛下这是何意？”
“难不成他有让李贤继承大统的意思？”
“这李贤瞧着年轻，听说?是惠宗一脉的，和当今圣上离了十万八千里，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呀。”
“你不知道?，李贤在汝南那边颇有贤名，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听说?他有次为公务病倒了整整一个月，一时还传为美谈呢。”
这话落在李翰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滋味。他咬着牙，躬身冲李天?纵道?谢：“多谢父皇体谅，能有贤弟为我分担，想必祭礼会尽善尽美，不负父皇重托。”
高台之上，李天?纵欣慰地点点头，正准备叫他们二?人重新落座时，忽有一人高声道?：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事关宸王，还请陛下听臣一言。”
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听到?陆霄声音时，云疏的心口还是重重一跳。
她转头，看身侧之人攥紧了手中?奏章，挺直脊背，走入大殿中?央。
李翰的目光向?这边冷冷扫了一眼，比殿外的寒风还要令人觉得刺骨。
“你又胡闹什么？”在经过陆谦坐席时，陆霄听到?他压低了声音，厉声喝道?。然而这一句并?未让陆霄的脚步停下，他甚至没有回头给陆谦一个眼神，而是径直越过欢歌的舞女，定定地停在李天?纵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