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借?”陆霄气极,要?去抢回来时,裴墨已一把将手衣塞进自己?怀中,挑衅地冲他扬了?扬眉毛。
“也罢,”陆霄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娘子做了?好几副,让我出?门换着用,这副就当赏你了?。”
裴墨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行了?,说正事,”他将手衣还给陆霄,“叫我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看看这个?,我写?的有无疏漏之处。”陆霄将奏章递给他,接过手衣后,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才看了?几句,裴墨脸色大变,他沉声问:“你要?把这个?呈给陛下?”
“是?。”陆霄淡然点头,神情十分平静。
裴墨蹙眉,寒声问道:“你疯了??你知道这封奏折一旦到了?陛下手里,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吗?且不说陛下是?否相信奏折里的事情,至少李翰一定不会放过你,你自己?不怕他,可姜芜呢?”
“阿芜也不怕他,”陆霄抬眼看向裴墨,语气坚定,“李翰已经杀过我们一回了?,他早已起了?杀心,与这封奏章无关。”
闻言,裴墨深吸了?一口气,问:“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李翰,为傅大人和姜大人报仇雪恨吗?”
“不能,”陆霄斩钉截铁地答道,“只要?能让他暂时失去圣心,我就有机会搜寻更多?的罪证。”
听他说完后,裴墨垂眸,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一句话仿佛说得分外艰难:“那你有没?有想过,若陛下因此杀了?你怎么办?李翰是?他唯一的儿子,就算有宗室的名声好过李翰,可那些并非陛下血脉,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还是?他。”
裴墨定定地看向陆霄:“这封奏折呈上去,陛下会先给你扣一个?污蔑皇子的罪名,将你下了?诏狱,到时你怎么办?”
“左不过一死,”陆霄摊手,“不然还能怎么办?”
听他如此说,裴墨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拿手上的空茶杯砸到他那张无所谓的脸上。
“好你个?陆若川,你忠君报国以死明志,可别拉上我!”裴墨气极,起身愤然拂袖,想要?离开。
“哎哎,”陆霄慌忙拉住他的袖子,笑着道,“行了?,我给你说实话,我还有其他的谋划,你要?不要?听?”
裴墨扭头,冷冷扫了?他一眼,又气鼓鼓地重新坐下。他双手抱胸,一脸无语地问:“赶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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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裴墨手里的茶杯如愿砸在了?陆霄身上。
他怒不可遏地起身,指着陆霄的鼻子骂道:“陆霄,你真是?疯了?,储君的事情你也敢掺和?”
“我只是?觉得没?人比他跟合适,是?否要?登上这个?高位,还要?看他自己?,”陆霄掏出?手帕擦去胸前的水渍,“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李翰这样的人坐上皇位?”
“我是?不希望李翰登基,可我也没?那个?本事能左右立储,可比不上你胆大包天。”裴墨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说不定他现在便会和陆霄割袍断义。
陆霄重新为他倒了?一杯茶,语气缓和道:“能彻底扳倒李翰的方?法只有这一个??.???,我别无选择。今年?一过,我爹与阿芜一家,还有那些在贪污案中受到污蔑的官员们,就已经含冤而?死整整十二年?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可以向李翰示弱,将所有证据亲手奉上,摇尾乞怜求他放我和阿芜一条生路,然后看着他荣登大宝,从此贪污案再?无翻案的可能。可是?善章,你认为我会这样做吗?”
“我赌上所有的身家性命,只为了?让他付出?代价,事已至此,我不可能再?退后了?。”
裴墨沉默良久,久到杯中茶水已不再?冒着热气,久到屋外准备上菜的小厮将饭菜又热了?一轮后,他才哑声开口;“那姜芜呢,她?知道你的打算吗?”
“她?不知道,这件事情……风险太大。若事成,从此以后我便能带着她?享荣华富贵。若不成,我死路一条,她?却能因为不知情而?逃过一死。”一想到云疏,陆霄握着茶杯的手都在发抖。
“可她?若知道你又一次瞒着她?,她?会伤心欲绝的。”裴墨缓缓道。
“总好过和我一起下黄泉。”陆霄勾唇轻笑。
他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却不敢一并押上她?的命。不是?他信不过她?的承受能力,而?是?他实在不能将她?也拉下水。陆霄宁可看着云疏心灰意冷另嫁他人,也不愿看着她?因自己?而?受到牵连,命丧黄泉。
“既然你做好了?决定,”裴墨艰难开口,“那我也不再?强求你放弃,只是?你要?想好,这条路注定难走。”
“我想好了?,”陆霄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后日?,陛下会在宫中宴请百官,到时我会当面将奏折送上去。你便装作不知情,还请你在日?后先帮我照顾阿芜。”
裴墨看向陆霄,明明面容从未变过,还是?如此熟悉,可他头一次觉得此人陌生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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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姑娘!外面下雪了?!”朱音像一阵风似的卷进屋内,清脆的嗓音笑得开心,“鹅毛大雪呢!”
披上外袍,抱着妙芸出?了?屋子,云疏才发现朱音并非夸张,屋外的雪纷纷扬扬,似无风而?起的柳絮,霎时间万物白首。
妙芸缩在云疏怀里,好奇地瞪大眼睛,从手捂中伸出?一只圆圆的小手,试图接住半空中飘落的雪花。
素弦从屋子里拿出?大氅,为这一大一小先后披上后,立在一旁感慨道:“往年?入冬都是?先落些零星的雪花,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第一场雪呢。”
“今年?天冷,”云疏将小手炉塞进妙芸怀里,“不过这样大的雪倒也稀奇。”
怀里的妙芸不太安分,云疏捏了?捏她?的脸,问道:“妙芸想下去玩吗?”
“想,姐姐陪我玩好不好?”妙芸眨眨眼睛,期待地看着云疏。她?还是?不太适应称呼云疏为“娘亲”,因此没?有外人的时候,便由着她?喊“姐姐”了?。
“我和朱音姐姐陪你玩好不好呀?”素弦从云疏怀里接过妙芸,又扭头对她?道,“夫人身子还没?好全呢,不能着凉了?。”
妙芸懂事地点点头,于是?素弦将她?放下来,双脚刚一着地,她?立马扑腾着跑去花园,蹲下来去摸地上薄薄的一层积雪。
素弦重新为云疏拿了?手炉,叮嘱她?就站在回廊下不要?乱跑,而?后自己?和朱音带着妙芸去玩落下的雪花。
云疏笑眯眯地看着两大一小用不算厚的积雪捏雪团子砸来砸去,欢笑声一时充斥着酌月轩。
在她?不知不觉间,忽有一人鬼鬼祟祟地绕到她?身后,猛地将她?拉进了?自己?怀中。
“啊!”云疏低低惊呼了?一声,落入了?温暖熟悉的怀抱中。
陆霄贴上她?的脸颊蹭了?蹭,笑着问:“冷不冷?”
云疏摇摇头,挣扎了?两下,红着脸道:“还有人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