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禾知道以后还想上门解释一下,免得他们因为对自己在铺子上工有偏见,就心怀怨恨苛待杜姑娘就不好了。
杜娘子给她拦住了,表示杜玉兰的父母并没有怪铺子,也没有怪她,只是那嫂子事儿多早就看小姑子不顺眼罢了。杜家嫂子原本想让小姑子嫁给她娘家镇上一个老鳏夫的,那家子颇有家产,儿女已经成年,说让小姑子嫁过去就享福,杜姑娘拒绝了,爹娘也没同意。
杜家是本分人家,杜玉兰的爹娘也是正常人,女儿相亲的时候突然说那番话差点搅黄婚事,让他们觉得丢人丢面子,但是也知道怨不得别人。幸好唐家并没有介意,反而觉得杜玉兰真性情,更愿意结亲。他们自然不会怪柳记怪聂青禾,更不敢像孙婆子那样到柳记来捣乱。
聂青禾知道杜玉兰只是和父母意见相左,并没有被苛待刁难,也就不多管闲事。
杜家父母还是心疼闺女的,自然不是那种因为闺女抛头露面,就想让闺女“暴毙”身亡的老古董能比的,而且杜玉兰这事儿也急不来,还是顺其自然吧。
杜玉兰不能来当帮手,聂青禾也只是惋惜一下,自己的日子该咋过还是要咋过的。
天气越来越热,一大早知了就开始撕心裂肺地叫,日头升起两竿子高就已经很烤人。
现在预约梳头的都是一大早就来,梳完坐轿子或者马车离开,过了巳正基本就没人来梳全妆,全是修眉的客人了。
而因为天热,洁面膏、洗发膏销量越来越大,短短几日聂青禾又去金老板瓷器铺买了一批瓶子,再三催他大货快一点。
金老板却慢悠悠的半点都不急,淡定得很,还让聂青禾喝凉茶,广东那边的方子,去火的很。
过了三天,这日一早金老板终于晃晃悠悠地上门了,后面跟着个小伙计,还背着个篓子,里面放了几样瓷器,都是聂青禾的样品。
他跟聂青禾说烧瓷器的时候报废品还是不少的,成功率差不多有七八成吧,当然那些不合格的也不全是废品,有些还是能当次品卖的。
手工品的特点就是,虽然一样的造型和设计,但是每个瓶子都有细微的个体差异,这受师傅手艺、炉子温度、在窑炉中所处位置不同决定的。
聂青禾深刻地了解这一点,所以她的审核并不严苛,金记也是有口碑的,能在大街上开铺子自然会精益求精。
她对金老板的要求是只要形状不变、液体不漏,图案清晰就可以接受。
她看过这批样品,直接同意,就照这个来,她让金老板加急帮她把瓶子做出来,她愿意付加急费。
这几天清洁品的订货量突然增大,还有人想直接用桶装,被聂青禾以供货量不足拒绝了。她规定每个人最多买两斤,而且一个月只能买一次。因为那些买大宗的大多是想买回去分装卖,有些会动脑筋的,就会说是他们自己的产品,这样不利于柳记聂青禾清洁品的推广。她开了成品预订,中高档两种,瓶身不同,产品不同。白瓷瓶的550文一瓶,青花、粉彩等的就要二两银子一瓶,最高端的野山参洗发膏要三两银子一瓶。
就短短的几天中端已经订出去四百多份,高端的也订出去二十几瓶。
等成品装好,到时候销量还会翻倍的,因为很多人对精致美观的容器是无法抗拒的,多少人为了包装买产品的呢。
不差钱的人就是这样任性!
金老板喜欢她不那么斤斤计较,他也不锱铢必较,爽快答应了,并且不要加急费,只要求聂青禾以后的瓷瓶全在他家订。
他家也用聂青禾的发网和洁面膏、洗发膏呢。他婆娘喜欢用洁面膏沐浴,小妾一喜欢那个生姜何首乌洗发水,说真的会让头发变黑还能长新头发,小妾二喜欢止痒去屑的,说洗了头皮不那么痒。至于他呢,都喜欢!
金老板笑得圆圆润润的,“聂姑娘您这里通过了,我拿到五成货款,这就回去给您烧。一窑就能烧一千两百个,我一下子给您烧三窑。”
这边确认了样品,要出窑总也得半个月,反正这种事儿是急不来的。
聂青禾也佛了。
金老板走后,林掌柜让人给聂青禾送来一大盘切好的甜瓜,城外瓜农挑担来卖的,价格便宜,口感清甜,水分十足。
聂青禾和珍珠吃了几块,把剩下的给聂大力他们送去。
等珍珠回来,就继续练习刮毛。
这时候有人来问梳头插戴多少钱,一听要15个钱,立刻就撇嘴,大声道:“太贵啦,人家南大街路口那里,才十个钱!”
聂青禾笑道:“是呀,那您去看看。”
这套路她都腻歪了,肯定又是南边派来的。这几天不断有“客人”来说风凉话,先说她梳头贵,再推销南边梳头更便宜还好看。还有那么两三次,先是一个路人问这里梳头多少钱,然后立刻就有一个“路人”跑出来说这里梳头不行,不等到家呢就散架了,还是南边谁谁梳头更结实还便宜。
这么假的客人和路人,傻子都能看出来。
对这些人钱掌柜很生气,觉得不能这么被动挨打,主张派几个凶一点的婆子守在门口,看谁还敢胡说八道。
林掌柜觉得不妥,这是做生意的铺子,不是开赌场的还找人镇场子?
聂青禾倒是不生气,人家没进店里来闹事,自己上赶着去对阵,那就自讨苦吃了。她提议以静制动,看看他们到底玩什么把戏。收集把柄,等对方花招用尽,他们再狠狠打击对方。
珍珠也撇嘴道:“我去南边看了,那指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梳妆娘。”
聂青禾:“咱不议论人家的出身,技术比她好就行。”
珍珠听着新鲜,这是第一次听说不管人家的出身呢,也是,聂姑娘是匠户,自己是奴婢,都不算太好,的确没资格说别人,她也不说了。
那妇人鼻子上生了个大痦子,眼神格外锋利,拿眼盯着她们,一个劲地嚷嚷聂青禾这里梳头插戴太贵,人家南边那里才十个钱,让聂青禾便宜些。
铺子里有其他妇人过来逛街看首饰的,难免被影响,问问怎么回事。
珍珠让聂青禾坐着,她上,她走过去,笑道:“娘子们不必介意,梳妆打扮这个可是看手艺,看名声的。认可谁就去找谁。人家温娘子梳妆插戴一次要三钱银子呢。我们聂姑娘,知府夫人都夸过的,全妆打扮一次也才四十个钱,贵吗?”
“这个我可以作证!”这时候方娘子和赵娘子从外面结伴而来,她俩撑着油纸伞,梳着从聂青禾这里学的发型,虽然天热却还是画了个淡妆。
方娘子笑道:“知府夫人夸聂姑娘,那可是我和赵家妹妹亲身经历,是聂姑娘给我俩梳妆打扮,我俩被夸的。”
另外一个妇人立刻道:“这位姐姐说得对呢,我也觉得不贵。上一次我找聂姑娘梳妆插戴,还修眉画了个妆,去了筵席上,娘哎,第一次那么多人夸我好看,问我哪里梳妆的呢,给我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她们这样说,没找聂青禾梳过的也好奇想试试。
痦子妇人见状有些气,嘟囔道:“一个小丫头,那也太贵了,人家南边那家才十个钱,梳得也怪好看的。”
赵娘子立刻道:“你说的是南大街那边,黄记分铺里的白霜霜?我……不是吧,你们真有人去找她梳头?你们还要不要体面了?我不说那个白霜霜是哪里来的,你们自己用眼睛看,她是正经人家的闺女?”
她这么一说,立刻就有人附和,“是呢,我本来还想去梳妆,看她妖里妖道的还是算了,幸亏没进去。”
大痦子妇人见状,立刻急了,自己是来嫌弃聂青禾贵,让人去找白霜霜的,怎么还成了踩白霜霜了呢?
她立刻大声嚷嚷人家白霜霜是正经人家,就是长得过分美艳些,会打扮,不能因为这个就抹黑人家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