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兰忧心忡忡,加上受临县痢疾的消息影响,她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与张振结了账,就蹲在街角的榕树底下等文智轩。
此时的文智轩正与八面玲珑的女掌柜艰难地打交道。
女掌柜半眯着一双精明的眼,淡淡地道,“这位公子,你这些药丸子,我们大夫验证过了,确实都是货真价实的药材泡炙而成,我们可高价收购。只是有一个问题,这泡炙手法独特且高明,说明泡炙之人是个医药行家。可既是行家,为何不当大夫、不开药局、反而只是售卖药丸?”
文智轩便按照李建兰事先教他的说,“在下祖上确实懂医术,可到了近代却逐渐失传了。这次遇上洪涝,在下家人走投无路,祖父只好铤而走险,依照家传的药方泡炙药丸子。因不熟练,自然是反复研究、实验了无数次,才成功了这数十颗。因药方是传家之宝,因此只卖丸子,不卖药方的。”
女掌柜不说话了,她的手指却在几案上轻轻扣着,莫名地带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文智轩最害怕跟女人打交道的了,因此便直说道,“您看给什么价格吧,合适的话,在下就卖了。”
女掌柜妩媚的双眸看着他,半晌,忽而笑了,“不知公子可否婚配?”
……
且说那李建兰左等右等,不见文智轩的人影。眼看已日上中天,便等不及了,直接进了温氏药局。
药店的伙计把她带入后堂,只是才拐入走廊,便听那女掌柜说,“瞧你衣衫褴褛,想必家中也是极困难的。可如若你做了我的上门女婿,你的窘况便能立刻解除,不说这药局是你的,就是这镇上街角那三个铺面、我的三个农庄、就连家里那十来个丫鬟也都可以给你做妾或通房。”
卧槽!
敢情娶了她,就立马走上人生巅峰了!这谁啊,这么大的口气!敢跟她李建兰抢男人?活得不耐烦了!
李建兰把衣袖一捋,推开想要阻拦她的伙计,气冲冲就闯了进去。
文智轩正要说话,抬头一见媳妇怒容满面地冲进来,心里一紧,忙起身去拉她的小胖手,“媳妇儿,我……”
“你给我闭嘴!等会儿我再找你算账。”李建兰瞪了他一眼,转了脸面对那说话的女人。
她是容长脸,丹凤眼,小樱唇,典型的古典美人。她身穿鹅黄色的丝质衣裙,映衬得肤色极白极嫩,端着在太师椅上,神情有几分慵懒与妩媚。
可惜眼角那淡淡的鱼尾纹,却泄露了她的年龄。二十五六岁?不,估计,三十都有了。
哼,老女人还想吃嫩草,要知道,她现在才十六岁,就是文智轩也不过二十二,足足小她十岁!她许诺文智轩荣华富贵,不过是看中他强劲的体魄罢了!呸,不要脸!这么老还没嫁,也不知换了多少男人!
李建兰越是生气,笑容越是明媚,“这位夫人,您方才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条件的确诱人,可我家相公早已成婚,真是可惜了!他倒有个弟弟,只是,这倒插门的女婿,他弟弟不一定愿意呢!”
神色平静的女掌柜却语出惊人,“不必了,我就看中你相公,其他人再好,我也不会考虑的。你要多少银子才肯与你相公和离?开个价吧。”
“……”这不是那些狗血的现代言情剧里才有的情节吗?居然发生在她身上了?
女掌柜将李建兰的错愕理解为狂喜,又自顾自地道,“本来我可以直接让文公子休了你的,可瞧你这个样子,如果被休弃的话,你是很难再嫁的。因此我也做一回好人,让你拿钱走人了事。好了,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和离书,你等会儿在那上面签字……不,料你也不识字,你按手印即可。”
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插足做小三、拆散别人夫妻,还装得自己很是仁义,一副“不用太感激我”的高高在上的表情,这么的理直气壮,真是活久见了!
李建兰气极反笑,“你既然执意要拆散我们夫妻,就该拿出点诚意来。方才你不是说了吗?你名下有药局,有三个铺子,三个农庄……这些,统统都给了我,我便考虑考虑!”
“什么?你也太贪心了!”女掌柜万年不动的冷漠脸终于有了裂痕,李建兰瞧得分外解气,便又说,“怎么?你舍不得?看来,你对我相公也没有多喜欢,不过是占有欲作祟……”
一旁的文智轩忍不下去了,皱眉打断她的话,“媳妇,你跟她胡扯这些干什么?你明知道,哪怕是一座金山摆在眼前,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虽然文智轩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负心汉,可如果处在困境中,很少有人能经受住那么大的诱惑的。
她方才心里也是忐忑,眼下一听他主动表态,竟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没想到,文智轩在自己心里占据了那么重的位置!
李建兰的心隐隐发痛又疯狂乱跳,她按捺住激动,冲文智轩伸出手,“那……相公,咱们走吧,别把时间都浪费在那些无谓的人身上了!”
文智轩握住她的肉手,宠溺一笑,“好。”
两人手牵手要离开,面色发黑的女掌柜低喝,“慢着!”
第84章 认识潘凡青夫人
两夫妻回过身,那女掌柜换上了一副阴森森的嘴脸,“想来则来,想走便走,当我这温氏药局是你家开的么?来人!”
顿时,几个黑衣人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大门“砰”地被关上了。
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疯狂!这是因爱生恨?还是恼羞成怒?
李建兰半眯着双眼瞧她,“你到底想怎样?”
女掌柜又十分坦然地坐回椅子上,轻抿一口茶,懒懒地道,“把药丸子的方子留下,我便让你们离去!”
“哈!相公,我以为她对你一见钟情呢,结果是打你药方的主意!”李建兰乐不可支,转了脸蔑视着女掌柜,“你早说我便送你了,毕竟我相公比那些破烂方子重要一千倍一万倍都不止!可现在嘛……”她双手环胸,气定神闲地道,“方子没有,要命有一条,有本事拿去!”
“你……”女掌柜被气得心肝肺疼,指着李建兰半天说不出话来。少顷,纤纤素手一挥,几个黑衣人便要动手。
“慢着!”一直被当作透明人的张振上前拱手,“衙役张振见过温掌柜。”
因张振身穿便服,又驮着一大堆东西,所有人都自动忽略了他。此时一见,他的穿着明显要比这夫妻二人要上几个档次的,温氏这才正眼瞧他,说,“你不好好当差,跟在两个乡巴佬身后作甚?”
那个轻蔑的语气,李建兰好想不顾三七二十一揍她!
张振说,“温掌柜有所不知,文公子夫妇正是那日教训了凌泽天之人。凌泽天是咱北流县的一大毒瘤,眼下不能出来祸害百姓了,令全城拍手称快。在下正是奉了大人之命,好好保护文公子夫妻来着。”
女掌柜一听,脸色都变了。
她住在镇上,关于这件事情,她自然也是十分清楚的。那凌泽天被修理得如此之惨,他爹凌举人却半个屁都不敢放,便是因为这对夫妻背后之人的身份。
凌举人是京城的权贵,连他都不敢得罪的人,她温氏敢吗?不敢,她不过是一介商贾,当官的使下绊子,她便吃不了兜着走了!
如此一想,她惊得冷汗都出来了,连忙挥手让那些黑衣人退下,亲自将门打开,换上了一副笑脸,上前去拉李建兰的手,“文夫人,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二位不要见怪才是。”
文智轩冷哼一声,打掉了她的手,“我媳妇的手你别碰,脏!”
女掌柜一愣,手背隐隐作痛,可怎么也比不上心上的痛她何时受过这种侮辱与委屈?可她又不能发作出来,一张脸青红交错,面容都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