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兰倏地站起,声色俱厉,“让把那袋鸡锥子扔出去!”
李春花错愕地看着她,“兰儿?”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是怎么回事?
“我就说了,一个正常的男子在外漂泊了十几年,怎么可能身边没有女人?其实他坦白也没事的,我不是那种守旧迂腐之人,在我之前跟别的女人发生超友谊关系,我是能接受的。可他却说没有!没有?没有会有女子与他当街拉拉扯扯不放?如果别人不说,他打算欺瞒我到什么时候?而且,别人都说出来了,他还不承认……”李建兰的情绪激动,在房间内转来转去“他竟然不承认!他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随着一声声的拷问,积压多日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她把小惜莲塞给李春花,自己却飞快地往门口冲去。
李春花抱着小孩,慢了半拍。一眨眼,李建兰已冲出了房门口,毫不犹豫就扎进了大雨中,从院子中央穿过去,往小店跑去。
李春花急急忙忙地打伞跟上。
浑身被淋湿了的李建兰揪住一伙计就问,“那袋小锥栗在哪里?”
伙计瞧她一脸阴鸷,吓了一跳,话都说不利索了,“什、么小锥栗?”
这里的人叫法跟她的不一样,伙计自然不知。
李建兰顾不上解释,把他扒拉到一旁,问下一个伙计,“鸡锥子!在门口捡到的鸡锥子,你们放哪儿了?”
这名伙计总算机灵多了,二话不说就从角落里提出一个湿漉漉的鼓囊囊的布袋子,“老板,这挺沉的,估计得有三四十斤……”
话还没说完,李建兰便倏地从他手中抢了过去。却因袋子过重,身子被坠得弯了下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然而,她的身形却不带停滞的,拼命地往外冲。
然后,打开布袋子,将整整一袋鸡锥子往外倒。
雨水将她浇成了落汤鸡,“兰儿!”李春花抱着孩子追了出来,把雨伞一扔,空出一只手去拽她,“兰儿,你冷静点,这是文三哥一粒粒捡来的,每一粒都是他的心血……”从方才李建兰的话中,她就猜测到,这些鸡锥子是文智轩捡来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用鸡锥子讨兰儿的芳心,可一个大男人做到这份上,说明他是真的爱兰儿。不过眼下两人闹了矛盾而已。所以,她定要劝服兰儿,原谅文三哥的。
可她不提文智轩还好,李建兰一听见文智轩这个名字,仿佛成了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的骆驼,整个人都崩溃了,“让他滚!谁稀罕他的臭东西!”把李春花往里面一推,她提着剩下的鸡锥子往外多走几步,然后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细小的鸡锥子在她脚边堆成了小山,把她的脚淹没。有一部分正顺着水流流走,剩下的每一粒小锥栗,都化作一张张文智轩那被蓬松胡须遮住的脸,那双深邃多情的眸,正哀怨地瞅着她。
李建兰的愤怒被点燃,她伸出脚,使劲地揣着小锥栗,“我让你骗我,我让你找小三,我让你装无辜,我让你使苦肉计,我让你去捡鸡锥子……”
小锥栗的外壳被踹爆了,露出米色的栗子肉。或是淹没在泥土中,或是随着水流飘零。李建兰踹累了,停了下来。
茫茫大雨,前看不见路,后瞧不着店,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人。
没有来路,亦无归途。
而她跟前泥泞不堪的路面,就象征着她现在这一段一塌糊涂的人生……她忽然蹲下去,双手抱头痛哭。
李建兰一向给人的印象,永远都是笑眯眯的,显得脾气很好的样子,哪里想到她会突然失控?先是暴力地倒了鸡锥子,而后在大雨中痛哭,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李春花听着李建兰那一声声压抑的哭声,心都碎了,把孩子交给伙计,拽起地上的油纸伞,也扎入雨帘中。
只是,还未等她走近,便看见一辆马车冲兰儿飞驰而来。
“兰儿,小心!”她来不及多想,飞身就挡在她跟前。
然而,马车却在撞上她们之前,硬生生被勒停了,马匹仰天发出长啸,马车里的人却因紧急停车的惯性,被甩了出来,摔在李建兰脚边。
这是名打着肚子的孕妇!
此时她的下、身有血溢了出来!
从车上跳下一名年轻俊逸的公子,正是方才赶车之人,他慌里慌张地把孕妇抱起,“姐姐,你怎么样了?姐姐,你别吓我!”
李建兰原本就哭得有些发木的脑袋,瞬间清明了。
她果断地对这名男子说,“公子,先把夫人抱进我小店躺下,再去找大夫!”
男子又再度拍了拍妇人的苍白的脸,皆毫无反应,才弯腰将人抱起,大步踏入李建兰的小店。
“兰儿……”李春花拽了拽李建兰的衣袖,低声道,“这是你做生意的地方,污血进门,他们又来历不明……不太好吧。”
李建兰道,“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李春花便不再说什么。
李建兰不知道的是,她这一决定,差点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373章 妇人流产
李建兰一面吩咐李春花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与热水热毛巾,一面指引男子把妇人抱入她房间,等男子出去后,便为妇人诊脉。
昏迷中的妇人面色发白,眉头紧蹙,似忍受着无边的痛苦。她的脉象不稳定,下、身不断有鲜血流出,是流产的征兆。
李建兰神色凝重,起身掏出一颗止血丸要喂给她。
李春花敲门进来,瞧见她的动作,忙出声道,“兰儿,不可……”可已经来不及,那妇人主动张嘴,把药丸子咽了下去。
李建兰愣了愣,心里隐隐不安,可那妇人又无其他动静,她便想,兴许是自己多心了,便没往心里去,安慰李春花,“没事的花儿,我给她喂的是止血丸。”
李春花急声道,“可是,兰儿,咱们又不认识她,万一她出什么事儿,那不是赖你么?”
也是!都怪她救人心切,以致失了理智。
李建兰知道自己鲁莽了,不过见妇人悠悠醒转,便也顾不上许多,温声在那妇人的耳边说,“您现在不宜动弹,衣服只能等一阵子再换。您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知道吗?”
妇人缓缓摇头,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音节,“枫儿……枫儿……”
“枫儿?是您弟弟吗?”李建兰问。
妇人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