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兰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可一看到他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她又绷紧了脸,转身回到伙房。拿出几个小碗,分别装上这几日她做的芝麻糖、炸煎堆、南瓜饼等几样小吃食,慢吞吞地跟在张荷花那帮人的身后。

文智轩苦着个脸默默跟着。

这几日,李建兰因旺财的事而冷落了他好几日,眼看情况有所好转,偏偏张荷花又来搅事。这下子不知道猴年马月,她的气才会消了。

都怪张荷花这个贱女人,他等会儿一定要将她与陈沐晨有染的事说出,让她身败名裂!殊不知,他的媳妇心里是跟他一样的想法的。

……

一刻钟后,张荷花一群人与那些看热闹的观众一起进了里长的草棚。

李建兰走得慢,她刚靠近人群,便听张荷花哭哭啼啼地说,“小女子句句属实,里长要是不信,可以传那王二来对证的。”

王二也是不学无术、整日吊儿郎当之辈,估计张荷花早已和他串通了口供,传他来反而不妙!

趁着里长沉吟的空隙,李建兰忙开口打招呼,“里长。”

里长便向她望来,那目光里有着探询与不满。

村民主动给李建兰让出一条道,她大大方方的走近,而后把装着吃食的篮子交给里长的妻子王氏。

王氏微微揭开上面的那一层碎花小布,一阵食物的香味钻进她的鼻孔。她一瞧,竟是这样精致的食物,顿时喜上眉梢,手肘偷偷的捅了捅李长,示意他也看看。里长斜着眼睛瞧上一眼,并无说什么,可面上的神色却缓和了。

李建兰暗暗松了口气。她就猜到,里长为她瞒着旺财这件事而生气来着!她多怕他在处理张荷花这件事上使绊子,才送了点心来示好看来,效果不错!

王氏嘴上客气地说道,“我说兰儿啊,大家都是一条村的,哪儿值得这么客套了?”却站起了身。

李建兰忙说,“我自己胡乱鼓捣的一点儿小玩意,让婶儿见笑了!如若婶儿不嫌弃,就拿给您几个孙子尝尝吧。”

王氏是出了名的疼孙子的,哪儿还坐得住?“不嫌弃,不嫌弃。”她敷衍着就匆匆往外面的草垛走去。

而经过这一打岔,众人的关注点反而落在了那匆匆一瞥的小吃食上。好几个人抽动着鼻子小声问,“那是什么东西啊,这么香!”

“你不知吗,这文家最近天天都在做好吃的,那香味飘出好远去了!村里的小孩个个都到他们伙房外候着,只要还有,这李氏都会分给他们一点的,也算是好人了。”

“可不是吗?我那小子拿了一小块回来说孝敬他爷爷的,偷偷掰了一点放我嘴里,又甜又脆,可好吃着呢!”

“真有那么好吃吗?这段时日吃野草咽糠饼,嘴里都啃发麻了。采药我挣了点钱,改日去文家也买点来解解馋。”

“切,你有钱,人家比你还有钱,又怎么肯卖给你?”

“……”众人讨论热烈,里长不得不重重地咳嗽一声打断,“别人还等着处理事情,你们要围观便不许出声,不然,我把你们打将出去!”

众人不吭声了。

里长看看李建兰,又看看文智轩,便对张荷花说,“你且把事情的经过仔细说一遍看看。”

……

陈沐晨现在正万分焦灼地往里长家急匆匆赶来。想起方才赖向荣所传达的话,他就浑身冒冷汗。

赖向荣说,“张荷花在里长处哭诉,她怀了你的孩子,你却不愿意负责任,里长让我来传你去一趟。”

赖向荣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他自己却如被闷雷击中,跌坐在地,大半日都回不过神来。

真、真的东窗事发了?

张荷花这贱货,她自己去镇上相亲不成,又回来黏着他,求他上门提亲,真是笑话!他是个秀才,是未来的状元郎,怎么可能娶她这种水性杨花的烂女人?

他一定会跟里长说明,当初她是如何勾引自己的,希望里长能看在他即将上京赴考的份儿上,网开一面吧,要不然,他的前途就尽毁了!

远远便看见里长那儿围了好多人,他越发的忐忑不安,偷偷摸摸地靠近,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草棚内,没人留意到他。

第123章 立下毒誓

这时,他便听见张荷花在说,“他紧紧搂着我,我全身被他摸了个遍,下身的裙子也没了!我脑子浑浑噩噩,浑身无半丝力气,只能任由他胡来……事后与他说好,大家都不往外说,将此事隐瞒过去。可没想到,过了一个月,我竟、竟然被查出了身孕……呜呜,这才迫于无奈找他负责,可谁知道,他根本就不承认!”

张荷花的确是怀了身孕,她原先的计划是,先逼着文智轩娶她,而后再顺理成章地把孩子说成是他的;可眼下见他夫妻俩态度强硬,不肯让她进门,她把心一横,索性将自己被救之事胡编乱造一通,就变成了是文智轩救她,瞧见了她身子,一时把持不住,与她发生了关系。

可在外偷听的陈沐晨,却以为她声称的“他”是自己,想到与她苟且的事情就这么被她毫无遮掩的披露在大家面前,顿时怒发冲冠,却再也忍耐不住,边往里边挤,边大声吼,“里长,你别听这贱人在这胡言乱语、颠倒黑白,是她自己勾引我的!她如此的下贱银荡,不知睡了多少男人,她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我凭什么要认?”

所有人都惊呆了,现场死寂。

张荷花如遭雷击,下一刻,却倏地吼道,“陈沐晨,你发什么疯,我什么时候和你有……”原本是一面吼一面向陈沐晨使眼色的,可惜他处在愤怒之中,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又怎会留意到?

不等她吼完,陈沐晨便大声打断,“张荷花,你还想在这儿骗大家是不是?为了揭发你的丑陋面目,我陈沐晨今日就豁出去了。”冲里长抱拳,十分悲痛地道,“里长,那张荷花在一个月勾引我,我拒绝了很多次,直到有次她直接脱了衣服躺我床上……我一时糊涂,就,就……我是该死,也请里长看到我寒窗苦读多年的份上,不要将此事上报,不然我,我,我这一生就完了。”

“混账!”里长怒得猛地拍桌而起,指着陈沐晨破口大骂,“你堂堂一个秀才,饱读诗书,什么大道理不懂?却经受不住一个女子的引诱,你……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你可知,一旦考取功名,有多少比这高明百倍的诱惑和陷阱在等着你?你定力如此之弱,不用去赶考了,考了也会随时丧命!此事我会如实上报,你就老老实实地在家耕你那一亩三分地吧。”

陈沐晨之前是有骄傲的资本的。方圆三百里,才出了他这么一个秀才,一旦金榜高中,不但他飞黄腾达,还光耀门庭,风光无限。

可如果他与人通奸之事一旦上报,被革去功名不说,他还会被这四乡八里的唾沫给淹死!他的人生,彻底要毁了啊!

陈沐晨如丧考妣,双脚一软,跌坐在地。

然而,里长的话还未完,“至于你跟张荷花,”他看了一眼同样面色惨白的张荷花,严肃地道,“把你俩那些经过说清楚,否则,就绑你俩去浸猪笼!”

一听要浸猪笼,陈沐晨比谁都要害怕,“蹭蹭”地一头一脸的虚汗,哭喊着,“不要,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

接着把张荷花如何勾引他的细节又说了一遍,甚至连在草地里野合几次也说得一清二楚。

张荷花面无血色,却死不承认,口口声声说,“他撒谎!他原本就爱慕我,一定是听说我要嫁给文智轩了,他由爱生恨,才这样恶意中伤我!我自被文智轩救起后,就一直躲在屋里,根本没见过其他男人,又如何与他有瓜葛?”

陈沐晨的家独立在山脚下,离村子较远,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张荷花每次去找他,都很仔细地观察四周,才进的屋,因此她才敢这样否认到底。

不得不说,张荷花还蛮聪明的,明白这个时候指望陈沐晨已不可能,只能死巴着文智轩不放,尚有一丝出路。

里长问,“陈沐晨,你说张荷花勾引你,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