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斌坐在那这会都僵成一块石头了，他此刻心情复杂，既惊喜方素薇的话，觉得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姑娘，又有些无力感，毕竟方素薇的拒绝也是实打实的。不过他从小就不是一个容易认输的人。

他看向方素薇问道：“我，我对你是一见钟情，”说到这里，他耳朵有些红， “如果我和你谈了对象，我就会对你负责任，不会做你刚刚说的那样不负责任的事。至于你说我不了解你，只是见了你的样子，就草率做出调任这样决定的事情。我想说，我见了你之后，就会觉得我愿意跟你去南省军区，这就是我心里的真实感受，是我心甘情愿的。

在见过你几次之后，我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所以，在我这里，其实并不草率。我看出来了，其实你是个很理智的姑娘，你这样挺好的，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但我想说，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互相了解对方，你放心，一定不会影响你回南省军区的。在你走之前，如果你还愿意和我谈对象，我就去南省军区。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为难你的。”

方素薇望着眼前这个表情真挚的男人，忽然想起白桃跟她说的那句话“多接触不吃亏，多见识见识不同的人，你会更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什么样的跟你更合适。”

她想了想，微微点头：“可以，但是你以后不要再来医院了。”

韩斌几乎没能抑制住嘴角那抹窜出来的笑意，像个刚捡到糖果的孩子，连忙点头：“你说不来就不来。”

从那天开始，韩斌像是打定了主意。他果断把攒了一整年的假期一口气批了，谁问他，他就说“养伤”。可实际上，这人哪是养伤，根本就是拎着一颗火热的心追姑娘去了。

他每次出现在方素薇楼下的时候，都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而是提前算好了她的排班，掐着她一放假就准时来“报到”。

“今天咱们去哪？”他站在阳光下，头发一丝不乱，眼神亮得吓人。

“你打算去哪？”

“你看看这些地方你想去哪玩。”

于是，从百货商场门前的糖水铺，到和平门口的皮影戏场，再到东四牌楼的老书摊哪儿有好吃的好玩的，他都能提前打听出来，掏出一张路线图像侦察地形似的安排好，然后带着她一站一站走。

有时候方素薇看着他坐在糖水铺对面，捧着一碗绿豆汤喝得老认真，心里也不禁想笑这人第一次看是果敢坚毅的军人，没想到骨子里有点像小孩子的性子，既有成年人的复杂又有小孩的纯粹，还像一个热烈的阳光少年，那种对生活的热情是她缺乏的。

比如，她是绝对做不到为了一个人换一个地方的。

第324章 团聚

腊月，方素薇终于结束了在帝都军区医院的工作，要调往南省军区医院了。但这时韩斌正在外面出任务，联系不上了。从上个月起，韩斌就没再来见过方素薇。他给方素薇打过电话，说他下个月出任务，不方便联系。到时候等任务结束，他会来找她。

现在方素薇要离开帝都了，韩斌也还没回来。

方素薇其实现在还没决定自己要不要和韩斌继续下去。所以，她给韩斌留了一封信，让韩斌不要因为她调去南省军区。因为她觉得两人相处时间太短了，她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在这种情况下，让韩斌调去南省军区是对他的不负责任。所以，两人就到此为止吧。

留下信，方素薇便坐着火车去南省军区了。

腊月的寒风裹着一层薄雪，南省军区火车站人来人往，站台上的广播声断断续续，夹杂着蒸汽机车的轰鸣。

方素薇提着行李箱和一个大包裹下了车，身穿一件淡色棉袄，围巾裹得严严实实，鼻尖冻得微红。她下意识搓了搓手，一抬头，便看见站台另一头，白桃正朝她挥着手，嘴里喊着：“大姐！大姐！”

五子棋也在，围着厚厚的棉围巾，一蹦一跳地从人群里冲出来，“大姐你可算回来了！娘说你要是今天不回来，她都要去帝都接你了！”

方素薇脸上浮出大大的笑意，一步步走过去，刚走近，赵静就迎了上来，接过她手里的包，轻声嗔怪：“我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赵静刚接过，五子棋又将他娘手中的包袱行李接过来。

白桃挽着方素薇，方素薇挽着赵静。

五子棋扛着行李在前头开路。

“爹是不是还在营地里忙着。”方素薇问道。

“忙，不过他一直惦记着你回来这事，等我们到家，你爹估计也到家了，说好你回来第一顿，一定要一家人一起吃的。”赵静笑着回道。

一家人簇拥着往车站外走。

等上了吉普车，方素薇便看到车里还坐着一个小人，正是小板栗。

方素薇又抱着小板栗亲热了一会。

赵静一手把早就备好的保温壶打开，把热水倒进杯子里递给她：“先喝点水，路上冷。”

“还有包子呢。”白桃从随身的布袋里又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热包子递过来，“是娘让江奶奶今儿早上包的，怕你路上饿。”

方素薇接过，一边喝水一边笑道：“娘还跟以前一样。以前在宏县，每次我和白桃放学，你去接我们，也总会带包子。现在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老规矩。”

赵静听她这么说，眼里浮起一点点暖意：“你们在我眼里还是孩子，当然得这样照顾。”

她身边的小板栗正仰头望着方素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却又像只受惊的小鹿，悄悄看一眼，又飞快地躲回赵静怀里，脸颊都红了。

白桃站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来：“小板栗，你可是咱家最横的小祖宗，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儿见了大姐怎么像个姑娘似的？是不是觉得大姐漂亮？”

小板栗在赵静怀里扭来扭去，嘴里小声嘟囔：“我才不是姑娘……”声音却越来越小。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坐车回到了家属大院，院门口正挂着红灯笼，几棵老梧桐上裹着雪，地面扫得干干净净，邻居家窗户里传出炒年货的香味。

江妈早早就等在门口，笑得合不拢嘴：“哎呀素薇可算回来了！快快快，饭菜都热着呢！”

方素薇上前抱住了江妈，“江奶奶。”江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等进了屋，方素薇，环顾四周，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家人的气息，老家具的摆设，还有那幅她小时候画的画都还贴着。

她轻轻吸了口气，缓缓笑了起来，“还是回家好啊。”

外头雪越下越密，屋里却越发温暖了起来。

第325章 相对作揖

回到南省军区后，方素薇的日子过得舒坦极了。家里人一个比一个热情，把她当个稀客似的照顾着，赵静每天变着花样煲汤，江妈做的饭菜也比往常多了两个菜，白桃更是下了班就往她屋里跑，说是“怕她还没缓过来”，其实十有八九是自己想凑热闹。

小板栗晚上更是寸步不离，非要挤在她床边听她讲故事，听着听着就窝在她胳膊窝里睡着了。方素薇有时候看着他小脸红扑扑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一摸，心头软得像雪化了似的。

没过多久，方家便和顾家约了个日子，说是一起吃顿饭，也算是过年前热热闹闹地聚一聚。两家人原本就有些交情，彼此也知根知底，这一见面，自然是笑语盈盈，亲热得很。

顾家那两个儿子顾思哲、顾思源也都来了。兄弟俩举止文雅、衣着整洁，进门时礼数周到，话也说得得体大方，和方家那两个“野小子”风格截然不同。

两家人寒暄过后便围坐在炭炉边喝茶。五子棋和顾思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一个安分坐着却神情专注，另一个根本坐不住，东摸西摸，还想拉着人去打雪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