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峰听了这话,抬起一只手掌抚着赵静后脑勺柔声道:“傻瓜,你怎么不早说。生五子棋的时候是不是也害怕?”

“害怕自然是害怕的,不过我再怕疼,总得为你生一个孩子。”不然社会的流言就能将她吞没。还不如早点生一个,完成任务。不过话总要说的漂亮点。

方青峰听完将赵静的脑袋压向自己的肩膀,“不生了,就生一个。家里还有两个闺女,够热闹了。光小桃子一个,就能把屋抬起来。”

赵静听了,心里一阵热流涌动,抬起头盯着方青峰看了好几秒,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违心的痕迹。

“方青峰,你真好,不过你真的没有遗憾?”她语气放轻了,眼神却更认真,“男人不是都讲究什么多子多福吗?”

方青峰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眼神渐渐柔和了下来,甚至有些心疼。以前他见赵静将孩子们都养得这般好,确实想过多生几个,还想着以后他们家那一个个优秀的子女一定羡煞旁人。但他终究是太自私了,都没有观察出赵静的害怕。

想到这,他心里产生了浓浓的愧疚,看着赵静认真回道:“你对每个孩子都费劲了心思,三个孩子已经够你费神了。我们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培养他们身上,反倒更好。再说了,再多生几个,只怕你眼里都没我了。你没发现自从生了五子棋,你,你......。”方青峰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

赵静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方青峰已经微微移开了视线,像是有点不好意思。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方青峰说的是什么,她凑上前装出一副无辜又认真地模样,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我什么?你说呀。”

方青峰咬了咬牙道:“睡前,你都没亲我了。”

以前赵静都会给方青峰一个晚安吻。方青峰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后来的欣然享受。谁知道五子棋出生后,这个晚安吻突然就没了。方青峰很是失落了一阵,出于男子的颜面,他一直忍着没说,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赵静噗嗤笑出声来,“那是照顾五子棋太累了。对不起,以后一定不会忘。缺了多少个,我给你补上。”说着,便伸出手一把搂住方青峰的脖子,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之后的事情就不是赵静能控制的了。

晚起的赵静第二天醒来,睁开眼睛,便看到五子棋一边握着拳头往嘴里塞,一边看着自己。

见她醒了,放开拳头,对她嘻嘻笑起来。然后便往赵静怀里拱。

赵静看得心都要化了,赶紧给儿子喂奶。

吃完早饭,赵静一到学校,就给张凤英画了饼。

张凤英听完,立即像打了鸡血一样,“上报纸?还能去省里?哎哟我的娘啊,我这辈子出的唯一一趟远门,就是从老家来这里。省城可从来没去过。”她边说边在原地打了个转,嘴里念叨着,“不行不行,我回去就得去练手风琴。”

赵静被她这反应逗笑了,不过也没再次提醒她这只是“可能”,练好了一切皆有可能嘛。不怕人“激动”,就怕人心里没火。

中午吃完饭,赵静又去了程家慧家。程家慧额头正包着毛巾坐在床上,抱着儿子轻轻晃着。

见赵静来了,程家慧很高兴,“怎么没把你家五子棋带来,我们家蚕豆可喜欢看哥哥了。”程家慧生的那会特别想吃蚕豆,就给儿子取了这个小名。

赵静第一次把五子棋带过来的时候,原本要哭的蚕豆,看到五子棋就不哭了。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能互相看半天。

第一次这样也就罢了,后面几次都是这样。所以程家慧就认定自家儿子特别喜欢五子棋。还说肯定是因为她们两个怀孕的时候经常在一起,只怕早就隔着肚皮认识了。

赵静一边将蚕豆抱过来稀罕,看着他吐泡泡,一边道:“他在家听两个姐姐弹曲子给他听呢,把他抱走,肯定给你哭的震天响。”

程家慧听了,笑得不行,“你们家五子棋可真个会享受的主。上辈子只怕不是个王爷就是个世家公子哥。”

“对了,五子棋的大名取了没?”程家慧又问道。

“取了,叫方棋盘。”

“什么?方棋盘?下五子棋的棋盘?”程家慧震惊。

赵静哈哈笑个不停,“逗你呢,要是给他取这个名字,只怕长大了要给我闹个不停。叫方剑哲,说是希望他智勇双全,既有决断力又有智慧。”

“这倒是个好名字,我们蚕豆的大名,韩石取了快一个月也没取好。生怕委屈了他儿子。我说就叫韩侯得了,意思是猴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正好和他的名字相呼应,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他儿子。韩石不同意,说我笑话他和他儿子。由他去吧,看他能取个什么好名字。”

赵静被逗得不行,又说了会家长,她便说了手风琴的事,“原以为是学着玩,既然是这样,只怕到时候还是得好好准备了。”

程家慧听了,也很高兴,“我坐月子做的都快生了锈,我正愁没机会活动活动呢。正好我过几天就出了月子,到时候我就买一台和你们一起学。以后还可以留给我们蚕豆学。提前准备着。”

第251章 不公平,你们是大人

赵静笑道:“那我就算上你一个了。”

程家慧立马点头,想了想又道:“就我们三个是不是人数太少了,怕撑不起场子。要是人数多,光是摆出来,那气势就不一样。”

赵静点点头道,“我也想过这事。只是你也知道,现在的五台中除去我和凤英家那两台,另外三台是七家合拼买的。这找哪个嫂子只怕都是个事。”

程家慧仔细回忆道:“那几家我正好了解,因为他们几家都有孩子在我班上。都是好说话懂礼的人家,他们几家能买手风琴,本身就比别家开明。再说了,我们这件事往大了说这可事关我们部队的荣誉。我觉得可以请他们几家商量,让三个嫂子来参加。”

赵静对其中几家也有印象,确实印象都不错,“那我便去问问。不然也确是浪费了那三台。”

于是,赵静便去了那几家说了这事。第二天,他们几家便选了三个年纪最轻的嫂子来参加。

从那之后,每周四的手风琴课便有六个大人坐在那学了。她们要参加部队的文艺演出这事也很快传遍了家属院。

“天天学这个就为了上台表演?那可真是,吃饱了闲得没事干了。”树荫下,一把老藤椅嘎吱作响,一个穿着蓝布褂的中年妇女一边纳鞋底,一边撇着嘴说。

“可不是嘛,”另一人接茬,手里还拎着根长针,一针一线地缝着孩子的棉背心,“现在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来那么多闲工夫去摆那个谱?我巴不得多种几棵白菜补贴家里,闲功夫纳几双鞋垫。”

“就是那些走街串户耍猴的、胸口碎大石的、唱戏的那种表演?哎哟,那搁以前可是三教九流,赵老师她们咋想的啊?这不是自降身份嘛?”

潘小美在自家院子里听到这番话才知道赵静这群人天天学手风琴,是代表家属院参加部队文艺汇演!

她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这事儿,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种事为什么不跟她说啊,她也是家属院的一员啊。当初她没去学习这个手风琴,是不屑和赵静这群人为舞,谁知道这群她看不上的人还能搞去参加文艺汇演。她们看过演出吗?怕是连文艺汇演是什么都不知道吧,还要上台去表演。要说这整个家属院最适合参加文艺汇演的,只能是她。

赵静她们这群只会淘米烧火、种菜施肥的乡下女人,也配上台表演?真以为上个台,就是演出了?怕不是拉出个鸡叫声来吧。

家属院里的风言风语,她们几个不是没听见,什么“这群女人就是吃饱了撑的”、“琴拉得跟锯木头似的”。

但赵静她们没有因此泄气,反而像是被点着了火苗。越是被轻看,越是要争口气。

后加入的三位嫂子,一开始坐在琴前的时候,一个个手脚都不听使唤,琴拉起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连最简单的节拍都踩不准。可她们倒也不气馁,更多的是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