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员工也都站了起来朝莫彦城鞠躬：“莫总。”

原来今天是他巡查的日子。

“做得很好。”莫彦城说着朝蔷薇走来。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缎面衬衫，深蓝色暗纹领带，前额头发依旧真整齐地翻起，真是时时刻刻都像是高定时装秀上走下来的人。

蔷薇显得不知所措，连忙低着头后退两步。

莫彦城走到她面前，扯着低沉的嗓音问她：“一切都还习惯吗？”

“一切都好，莫总，请您放心。”蔷薇一直没敢去看他的眼。

“好，继续努力吧，”说完这句，莫彦城便不再理会她，转身询问经理，“情况都如何？”

之后经理跟他汇报情况，蔷薇很快从他身后溜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经理说什么她都听不到，身边同事羡慕的嫉妒的眼神她也都看不到，满脑子只剩下莫彦城站在她面前鼓掌的样子了。

II．

晚上八点。

偌大的写字楼第九层，只有总经理办公室里开了一盏台灯。蔓延在空气里的除了钢笔和白纸摩擦产生的声音外，就只剩下了空调运转的声音。

莫彦城的视线在电脑和手里摊开的文件之间来回切换，右手一边飞快地在纸上写着什么。公司最近要启动新项目，从招商到融资，几次会议却都没讨论出满意的方案。今天下午的会议里，下属们难得一次在他们总是面无表情的老板脸上看到了微微的怒意，大家开完会后都有一种九死一生的感觉。

写完一串数据，莫彦城缓缓放下钢笔，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边半框眼镜，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他拿过水杯，起身去了茶水间。

经过电梯的时候，他看到电梯显示屏上，数字停在四楼，然后上到五楼，停下。

四楼是财务部，五楼是人事部，这么晚了，还会有谁。莫彦城按下了电梯按钮，一番等待后才进了电梯，按了五楼，电梯门缓缓合上。

莫彦城走出五楼电梯的时候，只看到保安打着手电筒在巡视，保安听到动静闻声回头，看到莫彦城之后朝他微微颔首，道：“莫总，加班到这么晚？”

莫彦城一边应答一边环视了一圈漆黑的四周，然后说：“有没有什么异常？”

“除了财务部还有一个人在加班以外，各个楼层的员工都已经下班了，电器也都已经关闭了，没有任何异常。”

“好，辛苦你了。”莫彦城说完，转身走回了电梯。他刚要按下“9”的时候，动作顿了顿，然后移到“4”的位置，按了下去。

莫彦城走出四楼电梯之后，看到四下全黑，只有稍远处的角落里亮着一盏足够一个人用的灯，而坐在那里正埋头对着一堆报表抄抄写写的人，正是安蔷薇。

莫彦城稍有一怔，止住了脚步。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空气里只有她“啪嗒啪嗒”地按着计算器，然后动手敲键盘的声音。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认真的神态，她第一次采访他的时候，虽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她眼底的那丝紧张，他是看在眼里的。

今天下午高层开完会之后直接让人过来传了话，明天还要接着开一个会议，上午之前必须要把费用这块统计出来。全组人员一起加班到了七点半才把账做了出来，她自幼严谨，从小到大所有的考试都要检查两遍，更何况是第一次接到了临时加急任务。所以，就做到了现在。

核对完一张票据之后，蔷薇听到“咕噜”一声――她的肚子不满地发出了抗议。它不叫还好，这一叫，还真让蔷薇感到了饿意。

蔷薇停下手，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拿着水杯缓缓站起了身，眼睛却还是盯着电脑屏幕。

远中集团，覆盖了酒店，度假山庄，住宅和写字楼等领域的庞大企业，在这样的公司上班，压力还真的是不小啊。那么他呢，他一个人掌管着这样庞大的远中，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一想到了莫彦城，蔷薇稍稍回了神，想起今天上午他来巡视时在自己面前鼓掌的模样。就是为了那样的鼓掌和眼神，她才会愿意一个人待到现在，一遍遍地核对确保万无一失吧。

蔷薇终于把视线挪开了电脑，朝茶水间走去。

“嘀――”，水杯接满了水，蔷薇关掉按钮，一边往嘴里倒水一边向后转身――

莫彦城默不作声地站在茶水间门口。

“咳咳咳――！”蔷薇吓了一大跳，被嘴里的一大口水噎住了喉咙，然后实在是忍不住，一部分水又被她吐了出来，弄得领口衣襟浸湿一片。

莫彦城下意识想要往前，却很快止住了脚步，仍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眼底似乎悄然带了一丝笑意，好像是他恶作剧这么吓她然后成功了一般。

“莫、莫……咳咳，莫总。”蔷薇别过脸去不让他莫彦城看她花掉的脸，一边抬手擦拭着，“……您怎么会在这里？”

“保安说财务部有人在加班，就想下来看看是谁。”莫彦城淡然道。

蔷薇终于回过头来看他，却不由得一愣。他还戴着那副黑边半框眼镜，整个人看上去成熟睿智，非常有型。都说眼镜最能毁掉一个人的脸，怎么到了莫彦城这里，反倒给他加分了。

莫彦城也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蔷薇，上班要求，她穿了一身正装，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尖头的细跟鞋。如此中规中矩的打扮，却还是难掩她一脸俏皮的稚气。

“莫先……莫总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莫彦城过了几秒钟才回答她，说：“你要是不习惯，可以叫我莫先生。”

蔷薇的心跳加快了一拍，还是乖乖答他：“是，莫先生。”

“为什么加班到这么晚？做得不顺手吗？”

“啊，倒没有，”蔷薇说着开始往外走，和莫彦城一起并肩走了出去，“今天下午上面开完会后临时来的做账通知，全组人都在加班。不过她们七点做完了就回去了，我留下来把数据核对了几遍。”

“几遍？”

“是……平常考试都是这样，我习惯了。”

莫彦城明白了，刚才会议上他稍有怒意，散会之后那些高管便各去各的部门发号施令了。莫彦城又说：“如果你在上班时间也是这样的话，浪费的时间未免得不偿失。”

蔷薇低下头应答道：“是。”他这话的意思，如果她要继续保持这样的习惯，那必须加快前面工作的速度，以确保不让检查的时间占用到做其他事的时间。

他们一起走到她的办公桌前，莫彦城问她：“都做好了？”

“已经做好了。”

莫彦城扫了电脑屏幕两眼，然后一边转过身一边说：“收拾一下，上来帮我看些东西。”

……诶？

没等蔷薇反应过来，他已经大步走向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