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若不是她提前知晓,丝毫看不出来这是大庆一国之君待的地方。

她还以为这大庆皇帝来玄云寺祈福只是个幌子,毕竟哪国皇帝会愿意隐于尘世,摒弃杂念,缩在这么小一块地方抄写经文?这里空间虽还算得上宽敞,却处处透露着素净古朴,一侧的书案上摆放着已经抄写完的经文。

长宁粗略看去,抄写完的经文还不少。

这大庆皇帝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放着好好的皇宫不住,怎么跑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来了?是修仙还是渡劫??

长宁想不通,她靠近书案,俯身瞧上面未完成的经文,宣纸上的字迹笔锋凌厉,力透纸背。世人皆说字如其人,长宁想,这倒确实像是一任帝王的字,肆意睥睨,却又锋芒毕露,无人敢与其争锋。

长宁细细看去,这才发现这抄写的经文居然是明悔经。

她愣了愣,祁淮怎么会抄这本经书??他是一国之君,他有什么可忏悔的?

她还未细想,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有些低沉的嗓音。

“瞧出些什么了?”

长宁心下一凛,暗恼自己居然如此大意疏忽,连身后什么时候来人了都未曾发觉。她连忙敛下眼中的思绪,将手中经文放下。

祁淮半倚着窗柩,不知在那儿看了多久。

长宁抬眸,反问:“您又看出些什么了?”

她眼神半点也不闪躲,一点也看不出来擅闯他人地盘的无措,反倒是比他这个主人还要自如一些。

空气似乎凝滞了,不知过了多久,背光的男人忽然笑了笑,他直起身子,缓慢地走进了佛堂。长宁下意识屏息,这里空间分明不小,但她却觉得随着祁淮的靠近,连空气似乎都被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挤了出去。

他走的很慢,一步一步逼近她,他背着光,宽阔的身影笼罩下来,长宁下意识想退后一步,脚步微动,却被自己硬生生给止住了。

她不能后退。

这点距离就避开,那以后怎么办?

祁淮伸手贴近她,长宁鼻间嗅到一股很淡的龙涎香,几息间,她脑中思绪混乱,脑中浮现的是她看过的关于祁淮的上百封密信,所有信息在脑中一一揉杂,她却分辨不出此刻祁淮究竟想做些什么。

从信件中看,他不是如今轻浮的人,难道是情报有误?况且这可是佛堂,他不至于……

长宁还没理清个头绪,祁淮手掌已从她身侧掠过。

长宁一愣。

祁淮拿起案上自己未抄完的经文,“你读过这明悔经。”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思绪之间,才过去不过短短几瞬,她下意识看向祁淮。

祁淮眸如深海,不知为何,长宁身后惊出一身冷汗。

她头一次深刻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比她得到的那上百封密信里描绘的还要深不可测,甚至打破了她所有的认知,和她所有的心里设防。

这男人太可怕了。

长宁几乎是瞬间就产生了退缩的想法,这是面对危险,她身体本能的自我保护的意识。

她真的能在招惹了祁淮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第5章 事不过三

第五章

长宁思虑之间不过短短几瞬。

祁淮拿着经文姿态随意的翻阅着,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发问给眼前的姑娘带来了多大的压迫感。

“明悔经十几年前源起大庆,行文见解颇为刁钻,且经文所表皆太过决断,并未在大庆广为流传。况且白驹过隙,匆匆十余载,到如今,恐怕大庆读过这明悔经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祁淮声色很低,若不是这话一字一句都敲在长宁的心里,她恐怕也会赞扬一句这低沉悦耳的嗓音,但很明显,长宁此刻并没有心情欣赏说话人的音色。

“你不如解释解释,你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明悔经出世的时候你才几岁?从哪知晓的这本经书?”

祁淮缓缓垂眼,撞上了长宁的眼眸。

长宁稳了稳心神,启唇,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男人打断了。

“还是说,”祁淮慢条斯理的开口:“你压根就是从大凉来的?”

长宁瞳孔一缩。

祁淮似乎是笑了笑,“据我所知,这明悔经虽未流传于大庆,却很受大凉王室的喜爱。上一任大凉王上就很是追捧这本经文,导致这明悔经曾在大凉盛极一时。”

长宁从未想过,仅仅是第二次见面,祁淮就能从这些细枝末节中发现这么多东西。

这男人的警觉性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长宁久未开口,祁淮挑了挑眉,“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我的问题,你不打算替我解惑么?”

长宁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这男人刚刚是在回答自己问他的问题。

她上一句话是在问,他瞧出了些什么。

祁淮摩挲着手里的扳指,语气带了些兴味,他指了指这座佛堂。

“这里,我的。”

“问题,也是我先问的。”

“现在答案我都毫不吝啬的先告诉你了,姑娘是否也该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