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拔剑吧。”
莫惊春伸手握住剑柄:“前辈,若有缘遇上您族中后人,我定将水涵空归还。”
应答莫惊春只有了无牵挂的一字:“好。”
一道灵力注入其中,冰层应声而碎,水涵空剑身发出冰蓝色的灵光,被莫惊春拔出。一缕风擦着莫惊春的发丝吹过,却不带寒意,似乎更适合处于竹林溪畔。
魔兵涌进来将莫惊春团团围住,楼弃负刀缓缓上前:“哥哥,别来无恙。”
魔宗地牢。
莫惊春被一把丢进去,这里筑墙的岩石坚硬无比,磕得莫惊春脊背疼痛欲裂。
楼弃打量了两眼地牢,又看向狼狈的莫惊春:“曾经我也在这里待了两个月,受尽刑罚,现在风水轮流转,终于也轮到哥哥了。哥哥就在这里好生待着吧,衣照雪一时也顾不过来了。”
“看着我做什么?”楼弃从一边的墙上摘下一条带刺的鞭子,“担心衣照雪?说起来,他的修为还真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比空杳仙宗同辈之人高出不少。我可真是担心,他要是把哥哥从我这里抢走,我该怎么办?”
饶是做戏,莫惊春对着此时此刻的楼弃,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真切地从楼弃的眼神中感受到一股恨意,这人似乎真想把他关在这里,虐打至死。
而下一刻,楼弃便挥着鞭子打了莫惊春,莫惊春闷哼两声,撑起身子要躲,楼弃一把揪住莫惊春的衣领,把人抵到墙上。
“这就打起来了?”鹿苍的声音自地牢外传入,他缓缓走了进来,“以后多得是动手的机会,急什么?”
楼弃松开莫惊春,莫惊春便滑坐在地。楼弃跪下道:“参见尊主。”
鹿苍朝他摆摆手,示意楼弃平身。他走到的唇角流血的莫惊春面前,居高临下地叹道:“啧,被打成这样,你弟弟是有多恨你?柳儿这些日子躲哪儿去了?江潮生终于护不住你了?”
莫惊春瞥了他一眼,并不答话。鹿苍带着笑掐住莫惊春的脖子,把人摔倒石壁之上。莫惊春硬生生咳出一口血,挣扎两下却没能站起来。
楼弃身子微动,没有上前。鹿苍发现了他的意图,冷道:“想扶他呀?不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怎么,只许你打,本座打不得?”
“没有。”楼弃望着莫惊春,“沦落到此,是他活该。”
鹿苍走到莫惊春面前,蹲下身来:“听到了?你弟弟也这样想,你说你是多招人讨厌?”
莫惊春这副遍体鳞伤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怀着恨意盯着鹿苍的样子,叫鹿苍享受极了。鹿苍喜悦道:“本来嘛,应该把你留下慢慢折腾的,但柳儿也不免是个祸害,留着你本座不安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被你反咬一口,还是早杀为好。前几日魔宗攻下了逍遥派,和几个依附他们的宗门,正准备办个庆功宴庆祝一番。柳儿来的正是时候,不如就把你拖到典礼上,凌迟处死,也好叫那些负隅顽抗的仙门知道和本座作对是什么下场。”
说着,他笑道:“当然了,这也要问过柳儿的意思是不是?你对这个处置,意下如何?”
莫惊春呸了一声:“滚!”
“滚?”鹿苍揪着莫惊春的衣领把人提起来,“都沦为阶下囚了,还叫本座滚?可见柳儿以前在本座面前,装得多难受啊。心里肯定骂死本座了,对吧?”
他冲着莫惊春的腹部就给了一拳,莫惊春疼得蜷起身子。鹿苍摸着他的脖子,低声道:“别这样,本座还等着柳儿求本座呢。”
莫惊春唇舌间都是血:“做梦!”
“的确是在做梦。”鹿苍也不生气,“等本座抓到江潮生和衣照雪,你束手无策的时候,本座倒要看看你求不求人。”
他又看了两眼莫惊春的惨状,这才转身离去。确定他出了地牢,楼弃朝莫惊春走来。他看似蛮横地拽起莫惊春,凑到了莫惊春耳边。从身后看,会以为他在小声警告莫惊春什么,但只有两人清楚,楼弃什么也没做,只是给莫惊春喂了一颗药。
“对不起,哥哥。”楼弃小声道,“很疼是不是?”
乖顺的语气叫莫惊春把方才对楼弃的猜测都归为了错觉,他摇了摇头,问:“庆功宴在什么时候?逍遥派是怎么回事?”
楼弃一面借余光注意着水牢里的守卫,一面答道:“庆功宴在三日之后,哥哥放心,鹿苍抓不住江潮生和衣照雪。至于逍遥派,墙头草一个,打不过就投降,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摸着莫惊春的发丝和脊背,既像一种变质的亲近,又像一种诡异的安抚。这让莫惊春有些不适,他道:“果真如你所言,鹿苍会找个重要的时候杀了我。可三日之后,真的能确保一切都按计划行事,万无一失吗?”
“当然。”楼弃握住莫惊春的手,凝望着莫惊春的双眸,“只要是为了哥哥,我做什么都可以。”
庆功宴之期转瞬即至。楼弃领着一个红衣男子,从袖中抽出一张绸巾:“蒙好你的脸,别叫鹿苍看到。”
虞粲接过绸巾,依言蒙上。
“去我的住处等我。”楼弃现在的住所就是莫惊春以前在凭黯墟的院子,“记住,别乱走,要是我带人回来撞上你,我立马把你赶出去。”
“是。”虞粲应道。
第71章 荒铜雀
一行乐师被魔修带着向寂梧宫走去,虞粲看了一眼,颇觉其中一人有些眼熟。
楼弃道:“看什么呢,还不快走?”
“刚刚那个人,有些像……”有些像江潮生。但魔宗正在四处搜捕江潮生,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像谁?”楼弃怕虞粲真看到了江潮生,坏了事。
虞粲摇摇头:“没,应该是看错了。”
那人如若真是江潮生,那他要是发现自己没死,还不即刻动手?楼弃虽然没有明说自己跟莫惊春的关系,但虞粲多少猜到一些,他根本不敢把自己来到魔宗的真实缘由跟楼弃说,只撒谎说江潮生来这里救莫惊春,救走了人就把自己丢下了。以莫惊春在楼弃心中的重要地位,他要是知道自己害了莫惊春,还不跟江潮生一样不给他留活路?
虞粲颇觉一股悲凉,他还真是在哪儿都要靠着莫惊春这张脸,在哪儿都不如莫惊春,只能做他的替身和影子。
“看错了就快走,今日不许出门,听到没?”楼弃嘱咐他,“要是有人在我回来之前到院里,你就躲起来。躲躲藏藏这种事情,想必你最拿手了?”
“我记住了。”
虞粲从他的话里听出轻视之意,却无力反驳,只好由人带着往院子去。
寂梧宫内,笙乐四起。
衣照雪与江潮生作乐师打扮,坐在帘幕后边,一人抚琴,一人抱箫。
“想什么呢?”衣照雪密语传音道,“这么入神?”
江潮生被他拉回思绪:“我方才好像看见表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