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1 / 1)

众人匆匆围上去,李疏渺甩开燕辞楹也要去扶他。可燕辞楹却紧紧钳制住李疏渺的手腕:“死不了,用不着你急。你只要敢上前一步,我立马杀了他!”

李疏渺当然知道燕辞楹是来真的,他的脚步立刻顿住,只是仍旧看着沈微明。

燕辞楹强迫李疏渺跟上自己,指挥魔修们把冲上来的人都拦住:“走了。”

二人渐行渐远,倪亦熙却无可奈何,他一拳砸在树上,树叶沙沙而落。

果真如燕辞楹所言,凭黯墟早安排好了李疏渺的寝殿。这些精细的布置,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燕辞楹不知道多久之前就让人开始准备。

敞式的檀木衣架上挂着许多薄衫,虽然都是黑色,但细看下便会发现每一件都大不相同。或是洒金织银,或是暗镂竹杏,随意挑一件都比李疏渺身上的不知道好多少倍。这样精细,一看便废了不少功夫。

“师尊坐会儿吧,弟子差人来给你上药。”

凭黯墟比空杳山要冷些,燕辞楹关上了寝殿的窗户,只留一扇通风。眼下正是天气转凉的时候,李疏渺住在凭黯墟,恐怕会犯上寒疾。燕辞楹点燃暖炉,确保殿内不会叫李疏渺受冷。

没有被安排到地牢,李疏渺还是很意外的。他没有坐下,而是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把人拎着打了一顿,满口怨怼满腹仇恨,结果把人抓了来,倒像是座上宾一样对待,别说是李疏渺不解,换谁来都不明白燕辞楹在想什么。

燕辞楹朝暖炉里丢了一粒香料,盖上铜盖,直起身道:“什么?不是说了请师尊来此长住吗?长住当然要有长住的样子,你好歹是我师尊,住这里也不算委屈吧?”

二人说话间,两个药师叩门进来了。燕辞楹道:“师尊休息吧,弟子告退了。”

说罢,他便走出了寝殿。

一连几日,李疏渺都待在寝殿里,没有离开过。燕辞楹并没有关他,也时常来跟他说说话,但李疏渺这人少言寡语,二人总说不到一起,每每聊到后面,燕辞楹就不免燥怒起来。

这日午后,燕辞楹又来看李疏渺。他没有进门,只是站在窗后看屋内的人。这宫殿的窗户是他特意描了样子叫人做好换上的,跟李疏渺原来住处的相差无几,且更为精巧,只是糊窗的材质从白纸换成了透彻的琉璃,这使得燕辞楹站在窗外,便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内屋。

原先李疏渺也不见得有什么事可做,无非是研习研习法阵、整理整理残本,现如今到了凭黯墟也是一样的,他的日子似乎根本没有什么改变。

“怎么又抄上了?”燕辞楹走进来,“这些诗师尊去年不是已经抄录过了吗?”

桌案上铺着摆放整齐的书页和宣纸,字字隽秀端正,看得出来主人落笔之时心境宁然,并不受外物所扰。

李疏渺没答话,仍旧专心抄录。燕辞楹不大高兴:“又不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李疏渺并非是故意不理会燕辞楹,而是他实在没话好谈,“你不也是没话找话说?”

燕辞楹在床榻上坐下:“来找师尊闲聊,怎么就成没话找话了?”

那日燕辞楹的架势看着吓人,但真打到李疏渺身上,也不过就疼了一会儿,并没有大碍。自那日之后,燕辞楹就再也没动过手。如今李疏渺身上只剩浅浅痕迹,行动已经如常。他仿佛并不在意燕辞楹那日动手,二人无话可说,他便起身给燕辞楹倒了杯茶,以此表示自己并没有无视他。

热茶的雾气在燕辞楹手中缓缓上飘,燕辞楹吹了吹。他这个位置看到的刚好是李疏渺的背影,李疏渺给他倒了茶后仍旧安安静静地写上字,他的坐姿很端正,写久了腰也不会塌下去,燕辞楹从没见过仪态这样好的人,他抿了口茶,缓缓叫道:“师尊。”

李疏渺等他下文,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这人就像是故意要他应答才肯说下去一样,李疏渺只好道:“嗯。”

果然,他一应,燕辞楹就接着道:“你是怎么认识沈微明的?”

只对着一个李疏渺,燕辞楹就不再叫什么师伯师叔。李疏渺道:“同一个师门,有什么认不认识的。”

“我的意思是,”燕辞楹放下茶,“你跟他,在还没入空杳仙宗的时候,就认识了吧?”

李疏渺握笔的手一顿,他愣了愣,才接着动笔写下去:“嗯。”

燕辞楹今日就像是故意来盘问他们二人的关系一般:“怎么认识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燕辞楹道,“师尊对沈微明,很不一样。沈微明也是,他有那么多师弟师妹,独独对你百般迁就。”

李疏渺只道:“旧友。”

“师尊,你真敷衍。”燕辞楹看着李疏渺的背影,“你就不能别写了吗?好好陪我说说话,不可以吗?”

李疏渺终于放下了笔,转头看向燕辞楹。

燕辞楹朝他招手:“师尊,过来。”

就这几日的相处来看,燕辞楹要干什么,李疏渺根本阻拦不了。李疏渺要是不如燕辞楹所言坐过去,燕辞楹必定要动手把人扯过来。

于是李疏渺看了他一会儿,起身走到燕辞楹身旁。尽管李疏渺数日都未出门,衣裳上根本没什么灰尘,可他还是不习惯穿着外衣坐到床榻上,但奈何燕辞楹伸手拉他,他只好坐下。

“师尊,今日我就想你告诉我,你和沈微明是什么关系,如何认识的。你说了,我立马就走,不来烦你了。”

李疏渺淡淡道:“只是认识。你觉得我与他关系非比寻常,只不过是我们认识得比旁人早。”

“是吗?”燕辞楹道,“师尊是不想说吧?”

李疏渺确实不想说,但他猜自己不说,燕辞楹一定会生气。果不其然,燕辞楹的语气一下子就低下去:“师尊不说,那我来说吧。”

“师尊还记得错怪我那次吧?”燕辞楹翻起旧账来,“之前倪亦熙跟你说冤枉了我,也没具体说是怎么了,我现在详细得跟你讲讲,师尊,你想听吗?”

“你说吧。”

燕辞楹却没有直入正题,而是问:“师尊,你的生辰是在六月十一吧?”

李疏渺不知道燕辞楹是如何知道的,但他没有说错:“是。”

“那日方筹都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燕辞楹问道。

李疏渺记性不差,虽然不曾刻意注意什么事,但也还不至于忘得干干净净:“记得一些。他说你偷了他的东西,还打了他。”

“对,他说我偷了他的青玉禁步。”

“所以你没偷。”燕辞楹既然这样说,想来也是在这点上错怪了他。李疏渺道:“你走之后,倪亦熙已经把方筹赶下山了。”

这个“走”字的表述实在太过委婉,大概李疏渺也自认对不起燕辞楹,故而没有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