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1)

张小碗点头,对他说,“该吓唬人时就吓唬,很多人都很贪生怕死,胆小怕事,只吓唬就够了,你也不用伤着人,制服人时手劲要巧,让人看不出伤痕来,咱们也无须陪药费,他们也找不着理,可懂?”

小老虎听得眉毛都飞舞了起来,“我明白得很,娘,下次她来了,我还这样吓唬她。”

张小碗看着他那格外有着神采的脸,脸色黯了黯。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在他这么小的年纪里就教这些大人才会知晓的手段,她其实希望他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可是,时不由她,为了他们娘俩能活下去,为了他不闯出她没法收拾的祸来,她只能现在就把这些东西提前教与了他。

到底,还是她有些无能,只能逼着他去承担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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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那佃农家本是恶户,紧随着,那家的人里的一个男人第二天居然也找上了门,一大早就把门拍得啪啪乱响,把昨晚练字很晚,这时睡着还未醒的小老虎都给惊醒了。

小老虎这段时间受了不少惊吓,竟已草木皆兵,听到那声响,他从床上一跃而起,连鞋都没穿,就去找了他的弓箭背上,再去拿了放在门边的棍子紧紧捏着手里,这才紧张地对着这时静静看着他的张小碗说,“娘,我跟你去开门,你且放心,就是那老坏蛋家的人找来,我也不会让他们欺了你去。”

张小碗摸摸他的头,低腰亲了他一下,什么也没说,领着他去灶房拿了菜刀,然后脸上无甚表情地开了门。

那男人一打开门正要破口大骂,但一瞄到被张小碗磨得亮晃晃的刀,这男人先是瞪了眼,然后退后几步,才中气不足地说,“就是你昨天扯了我家地里的番薯?”

这时张小碗已听得明白他是谁家的人了,她点了点头,问他,“有事?”

那男人正要说话,只是那话刚说出一个字,汪怀善的箭就射到了他的裤裆那处下面,竟箭就稳稳地插在了地上。

那男人刹那就觉得裤裆处都透着凉气,他看到那小孩还在搭第二箭,立马用手握着下面,连话都顾不得说,就抱着那处一跳一跳地跑走了。

这次他走后,小老虎却没有了吓唬到人了的得意感,他偏过头,瞪着这时睁得大得离奇的眼睛看着张小碗,“以后我们是不是会碰到更多这样的人欺负我们?他们一个一个地找上门来要欺负我们?”

张小碗蹲下身,给他擦他额头上掉下来的汗,然后手劲轻柔地把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的嘴内上下两排发抖的牙不停地咯噔得嚓嚓作响,等到小老虎彻底冷静了,牙不抖了,她闭了闭眼,这才下了狠心点了那下头。

“是,会更多。”这家人竟一家几口连续几天都来找她的麻烦,张小碗差不多知道这是谁的意思了。

汪观琪,她料想还不是他亲自出的手,也许只是默许,成许是那被狗子咬了的汪韩氏的意思,她本是叫下人要打死狗子,是她临时喝止了下人,把狗抱到手里出了门放到车上,随后给汪韩氏磕了好几个响头才止了这事。

但现在就算时隔了好几日,她还是能清楚地回想起汪韩氏那双带着厌憎看着她的眼神。

也许如老吴婶所说的那样,是个只要她看不顺眼,她就会恶形恶气,当下都会毫不给人留情面的人。

这样的人,张小碗其实是不太怕的,这种人越嚣张,她的活路其实更大,因为这世间的人言可畏,可不止只针对她一个妇人才如此的。

她会找到活路的,只要她足够冷静的话。

“你不要怕……”这时嘴里说着不要怕的汪怀善,气得连脸都是白的,“你不要怕,娘,你不要怕……”

张小碗伸手抱住他,连连顺着他的背,“嘘,嘘,小老虎,娘的小老虎,慢慢吸气,慢慢吸气……”

汪怀善“啊啊啊啊”地连声几声大叫,之后他才安静了下来,虚脱地倒在了张小碗的怀里。

张小碗抱起他,把他的小脑袋埋在她的肩膀处,让他在那里哭。

他这么小,却在不到几月里的时间里,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受了这么多的惊吓……

决定要生他的时候,她说过要尽力保护他的,可临到终了,却是他捏着他的小拳头,誓死要站在她的前面。

他每一个惊愣的动作,那诧异不敢置信的眼神,那不由自主怒极了不受控制的情绪,都一一在撕扯着她的心,让她痛不欲生,这是她的孩儿啊,却因为她替她受了这些苦。

心痛得厉害了,张小碗的心也麻木不仁了起来,她抱着小老虎坐在椅子上,任他撕心裂肺地哭闹着。

她现眼下是如此无能,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不能杀了那汪家带着他亡命天涯,也不能就此不管不顾地逃开以此一了百了,只得让他受这般的苦。

她知道,就算此时不顾一切要逃,她现在也不能逃了……

那汪家的人,要是找回一个带着儿子逃走的逃妇,那天怕就是她的死期,她儿子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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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汪家的人许是见他们母子俩挡了那几桩事,手段却更大了起来,竟像是要借别人的手在弄死他们,几天后,张小碗很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个认知。

他们母子在这里住的这个月的下半旬,竟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往在他们家打转。

他们这地方算得上荒郊野外,除了田土,连几家相近的住户都没有,一个乞丐老路过不奇怪,两个也许是巧合,但第三个乞丐拍上了门时,张小碗已经完全觉出不对了。

从第一个乞丐拍门开始,张小碗就没打开门过,但第三天,这六七个乞丐挤在大门前一起拍她家的门时,她就知道他们要硬来了。

这几天,小老虎好几次都要冲出去跟他们面对面交锋,但都被张小碗拦了下来,只带着他躲在家里,但此时,她知道她必须要出手解决这次的事端了,要不然这次他们娘俩可能就完了,真的就要被人逼死完了。

☆、61

家中有些许买来放在油灯中的动物油,张小碗把它们全拿了出来,在灶房里挑了根有四根手指并拢粗的柴火棍,把前头用刀劈开一点,扩大了着火面积,然后根根涂了油。

家中无扶梯,张小碗搬了一个八仙桌过来,再在上面放了把椅子。

她想,事后得去买把扶梯才方便。

她踩上桌子前,对汪怀善沉着地说,“你且在下面帮娘递棍子,看娘是怎么做的。”

汪怀善睁睁大大的虎目,大力地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张小碗微微一笑,她爬上了椅子,趴住那道前头小围墙的墙头,探出头去,对着大门边的人问:“有何事?”

那些乞丐有一两人正尖着耳朵听门内的动静,也有人正在抬头往上看,一看到探头出来的张小碗,这些人衣不蔽体的乞讨者也有些愣然。

过了一会,才有胆大的扯着话喊,“你快快开门,我们进来讨杯水喝喝就走。”

张小碗冷眼扫了他们一眼,“家中无人,你们还是走吧。”

“哈哈哈哈,这话可说得,家中无人,小娘子你不就是人么……”

“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