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1 / 1)

张小碗“嗯”了一声,勉强地朝她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温帕,小心地给孩子拭了脸。

刚停在门外吩咐事情的汪永昭走了进来,看得她的强笑,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待她把孩子脸拭净后,他把孩子抱到了手中。

看到他,汪怀仁这无齿之徒当即就张了口嘴笑,露出了肉肉的粉红牙床,与他脸上现在的红眼睛红鼻子相互辉映。

“就说你病了,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好不了。”汪永昭低首看着孩子,掩了鼻间的酸楚,面色淡然地道。

“知了。”张小碗探过头,看到孩子在笑,她一直绷紧了的嘴角才松懈了下来。

见她脸色不再那么勉强,汪永昭伸出一手在她脸上轻抚了抚,手指探过她还有些微凉的脸,才又淡淡地道,“老瞎子来请过脉,你便泡道热水去床上歇着,怀仁我会亲手带着。”

“知晓了。”张小碗话刚落音,瞎眼大夫就已过来。

大夫请过脉,开了道方子。

随后张小碗便是沐浴喝药歇息,她一觉歇到了酉时,太阳落山之际,醒来梳妆要去那堂屋时,八婆从外头走了进来,走到她身边,在她的耳边悄声地道,“公主来府探望您,刚被老爷请了回去,已出了府门。”

张小碗听得没有声响,等插好头上的金钗,她起身往得门外走,嘴里同时道,“叫闻管家来见我。”

见她一脸漠然,跟在她身后的八婆垂首应了一声“是”,就急步往得前院走去。

闻管家一到堂屋,请他坐下后,张小碗很直接地与他道,“老爷这几天做了何事,您给我说一下,我心里好有个谱。”

闻管家腰一直,思索了一会,便把前两日汪永昭所吩咐下去的事和今天刚吩咐下去的事都说给了张小碗听。

前几天是送上了个女人,现下,是欲要把那牛羊产下的死尸抛到她所住之处。

张小碗听得心里发寒,她这丈夫,果然不愧为常打胜仗的杀将,最擅长往别人最疼的地方动刀子。

叫来闻管家,她本欲是要想出法子,对这甚喜给她下软刀子的公主迎上一迎,但听过闻管家的话后,她又哑口失声。

她怕是做不到比他更狠了。

☆、189

隔了两天,这日上午,七婆从外面小步急跑了进来,对在堂屋里做针线活的张小碗施了一礼,上前喘着气道,“公主似有滑胎之相,她身边的婆子过来请我们府里的大夫,现下老爷不在,闻管家把她请在了小侧屋里喝茶。”

张小碗拿了茶杯倒了杯水给她,看得她喝下后才道,“去差人叫老爷了?”

“差了差了。”七婆连连点头。

“找个凳子坐着歇会。”张小碗别了别鬓边的发,朝她挥了一下手,淡淡地说。

“知了。”七婆在八婆旁边坐下,这才坐着歇了会气,又道,“夫人,您看,都上门请人来了。”

“嗯。”张小碗倾过身,看了八婆手中抱着的怀仁,见他睡得甚是香甜,这才漫不经心地回道,“她想请就请罢。”

至于请不请得着,就是另一回事了。

汪永昭是不会让瞎大夫过去的,一是他与凌家有渊源,二来,这大夫是善王给她找来瞧身体的大夫,谁知公主又在打什么主意。

这公主,真是不消停。

如张小碗所料,汪永昭回来后,没让瞎大夫去看公主,而是给公主找了另一位名医。

公主那边又派人来传话,见到了管家,与闻管家道,“给汪夫人看病的大夫,大人都称是圣手,公主体弱,望大人能请这位圣手请去探脉一翻,还望大人答应。”

闻管家听了满脸肃容,拱手答道,“还请公主谅解,那大夫这几日着了风寒,正躺在床上用药,哪能让他去冲撞公主?”

***

五月二十八日,沙河镇清沙别府处。

婉和公主对着镜中苍白的人看得半晌,疲倦地转过了脸,对站着的长婆婆道,“她不见我?”

“是下人说她成日咳嗽,吃了那药,成天昏睡,不便见外客。”

“莫不是要死了罢?”婉和公主抚了抚突起的肚子淡淡地道。

病得快要死了,才三翻五次地不见她。

“公主……”长婆婆轻声地叫了她一声,但看到她的眼睛冷不丁地向她横来,她就咽下了嘴里的话。

公主还在介怀汪夫人昔日拒她为媳,可当时,公主已经跟人有了那等关系,这又如何怪得了汪夫人?

就算是怪,在京城中她已下过汪夫人的脸,再说驸马身边的那女婢,那是汪大人派过来服侍的,但谁都知晓,在汪府里,当家作主的从来都是那汪大人,这与那夫人有何干?

都是怪错了人,为着一时之气把人得罪了,现在,附马爷要带她回去了,她想见到人都难了。

“不见就不见吧,还真要求她不成?”婉和公主说到这冷笑了起来,“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说罢,她转过脸,看着镜中哪怕浮肿了些,也还是国色天香的那张脸,她深吸了口气,摸着肚中的孩子咬着牙道,“孩儿你别怕,这次无论如何,娘都会生下你。”

“汪大人是不会让您呆在这的……”长婆婆硬着头皮道。

婉和公主听罢冷眼瞪了她一眼,“他不会?我是公主,我以怀孕之身,奉父皇旨意请来探望他,现下身体欠安,想养上那么些时日才走,难不成他还敢不许不成?”

见她语气凌厉,长婆婆不敢再说话,欠腰低头退下。

走至门边时,她偷偷回过了点头,看到公主脸边流下的泪水,长婆婆在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别说昔日的荣华富贵已成昨日空,公主的吃穿用度竟跟平常夫人无二了,更甚者是驸马爷现在居然还不想要自己的亲生儿子。

而汪大人心毒手毒,招招都揭那逝去的过往,提醒着驸马爷她不是贞妇,昨日不过廊中偶遇,驸马爷一见到公主就掉头而去,那般举动真是刺人的心。

公主再如何,也是皇后为皇上生的长公主,现落到连一个二品臣妇都拒见的境地,又何尝不凄凉?

现下口气还如此蛮横,不过也不是想灭了自己仅余的那点威风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