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1 / 1)

闲赋在家又一年的汪永昭又得再次入宫,这次入宫前,他不再像上次那样平静,朝夕与他相对的张小碗从他的眉眼间看出了几许嗜血的冷酷,饶是她这个夜夜睡在他身边枕边人看得也有些许胆战心惊。

汪永昭这次把他的心腹留给了张小碗,在走之前,在房内急步来回走了几趟的他终把袖中的短匕给了张小碗,交待她,“只要没见到小山,你就不用动此刀,待见到他了,你便带着我们的孩子来见我吧。”

张小碗已被他藏着残酷的眉眼惊过,这时已经镇定了下来,听后便点了点头。

“你知?”汪永昭看得她直接点头,微怔了一下,便问。

“我知,我会带着他来地下见你。”张小碗朝他笑了笑。

汪永昭便松了紧拢的眉,嘴角带笑,领了他的人离了宅子。

张小碗送他到门口,待他走后,她摸了摸肚子,苦笑了起来。

带他去死?她又能哪可能做到,没瞧得她那还在打仗的孩儿一眼,她不可能去死,她也不愿意死。

他们活不下去是他们的事,她要活下去。

当晚,汪永昭未回,张小碗送出去了一封信,便安心地坐在家中擦箭。

她的弓箭许久未用了,她拉开弦时稍有点吃力,她在院中试了好几道,才渐渐找回了点感觉。

第二日,汪府来人相请,张小碗便带着人回了汪府,看着那乱成一团麻的汪府,当下她什么话也未说,拿起箭射向了其中哭得最为天崩地裂的那个。

那箭穿过了那奴仆的脑袋,射向了空中,直直插向了墙,当抵达墙面,箭头微微插入了半根箭头,在空气中上下抖动,向下滴落那来不及滴下的残血。

汪府便如此静了下来,张小碗便张了口,“谁还给我哭半声听听?”

当天,宫外有人口口相传皇帝要诛汪家的九族,这事吓得汪家不轻,很多与汪家沾亲带故的人都来总兵府哭丧。

张小碗便安排着他们坐在堂屋相互哭,也不着急。

汪杜氏却甚是着急,对着张小碗哭了好几回,张小碗再冷静,也还是忍她不得了,她对汪杜氏也是仁至义尽,可汪杜氏明显与她不对盘,几次都不给她脸。

上次她为丽姨娘当着她的面哭,她也随得了这女人去,可现在这当口,她这掌家夫人不忙着处置家中的事,到她面前哭成一团是作甚?

张小碗这就叫阿杉把前院安抚客人的汪永安叫来,当着他的面,抽了汪杜氏一记耳光,随即转头就对汪永安淡淡地说,“大嫂眼拙,替你作主娶了这么个太能哭的,等事情平息后,你要是不满意,休了她再另娶就是。”

这厢,汪杜氏惊得忘了哭了,失了七魂六魄般地呆看着张小碗,待张小碗转过头,朝汪余氏说话时,她才一把跪下了地,抱住了张小碗的腿哀喊。

张小碗未理会她,朝汪余氏道,“你要是做得,这个家便你当,但你要想好了,要是做得跟这二夫人一样蠢,我也饶不了你。”

“弟媳领命,请大嫂放心。”汪余氏款款朝着张小碗一福,眼睛冷静地扫过汪杜氏,朝着张小碗浅浅一笑。

“去吧,先下去安排家中琐事,大公子还没死,让大伙别先忙着为他哭丧,待他与我死了再哭也不迟。”张小碗淡淡说完,便去了汪观琪的房中,喂了他吃了药,便坐在他身边做起了带来的针线活。

“你不怕?”榻上,汪观琪闭着浊眼问道。

“怕甚?”张小碗不在意地随口说了一句,一针一针地绣着她很快就要出来的小孩的衣裳。

她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不是真生得出来,但能为他做的,她都会去做。

☆、128

永延四年末,皇帝暴毙于宫中,内侍持诏特诏天下,令其长子,十岁的刘珑继位。

宫里传来丧钟后,各佛寺长老和尚入宫奔丧,与此同时,汪永昭带着他的部下撤离皇宫,在偏殿侧门遇上了那国舅爷,当今的兵部尚书凌兰。

他朝凌兰弯腰躬身行礼,凌兰瞄他一眼,自带随从快步进入了殿门。

待他完全消失后,汪永昭才抬起了腰,转头便走。

现今的皇宫,是属于皇后与国舅爷的凌家了,汪永昭也不恋栈,自当回去当他逍遥的二品总兵。

他暂且助凌家得一个天下,凌家容他汪家安宁,对此现状,汪永昭也是满意的。

他奔赴家中,刚下门,就见得了他汪家的一家子人,扫过这些人一眼,他去了老父的房中给他磕了头,给他道了声无碍。

待跟了仆人去了那妇人所住的房间,见得她,她便也只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回来了?”

汪永昭瞧得她一笑,便回过了头,去换他身上的血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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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永昭的这一战,张小碗不知他手上沾了多少的血,但五日之内,她在汪家亲手杀了三人。

这三人都是隐在汪家的探子,汪观琪还病卧床榻,汪永安带着两个弟弟在接管前院,便只有她在后院对着这群兴风作浪的人,在他们闹得没边之际,一箭射了他们的头。

不管这几日汪家情势如何,汪家稳住了,等到了汪永昭的回来。

汪永昭换了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洗汪家,当日,汪家仆人被卖去娼坊的八人,拿刀宰了的有十三人。

二日,总兵府正式由四夫人汪余氏接管汪家,汪永昭携了张小碗离了那血光漫天的汪府,回了叶片子村养胎。

张小碗终是动了胎气,卧床半月才保住了胎,等身体稍一好点,害喜的症状铺天盖地而来,吃也吃不得,每天都昏昏沉沉,睡也是不睡不好,待还没熬过这关口,这旧的一年就又过去了,过年那天,她都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待到她能下地稍稍行动,已是这年的四月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了五个月,她每日还是睡的时间多,吃的东西少,但饶是如此,她还是每天逼得自己吃下饭食,清醒时分也会下地多走几圈,哪怕为此会累得她筋骨都疼。

过得一月,大夫再来探诊,愣是惊讶,他本以为,这孩子再怎么保,也是保不住的。

看得大夫惊讶的眼,汪永昭却微微笑了起来,把张小碗探脉的那只手握到自己手中,对说过话的大夫淡淡地说,“如此便无事了,劳你过来一趟了,小山,送大夫出去。”

大夫走后,汪永昭便把张小碗的两只手都合在了手心,亲吻了一下她的脸,对她很是得意地说,“我汪永昭的孩子,谁夺得了去?”

躺在床上的张小碗微微笑着,伸出手,轻拂过了他面前垂下的发。

待没得多时,待汪永昭与她说罢几句话后,她又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她肚子里的孩子似要把她的能量吸干,而他的父亲,却非要他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