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涌而入的兵卫门把还在一旁和婢女们嬉闹的小世子吓了一跳,连忙撇开婢女跑走,边跑还边“阿娘、阿娘”地哭喊着。
看来是跑到那太子妃身边去了,陆岱景一言不发地看着,指使下属去搜刮每个房间。
说什么清除逆贼都是幌子,他今天来只不过是要找回一个东西,一个他拱手相送被太子藏在这府里多年的弃子。
“殿下,整个东苑都翻遍了,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只是太子妃那边……”他看上去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抿着嘴停住。
陆岱景皱了皱眉,他耳朵里只进了前半句话。整个太子府都搜了个遍,居然都没有找到,难不成这废太子把人藏到歪门别院里了不成?
这么一想倒是觉得并非不可能。
那上不得台面的怪胎怎么会被好好生养在这正府里,只配囚在见不得光的地方锁着,即使他那没什么眼光的皇兄对这人有几分情谊,在看到他那具怪异的身子也定会弃之如敝屐。
陆岱景心里逐渐舒坦了些。这样也好,当年那怪胎被掠走就当顺水推舟给皇兄一个人情,但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男妻,他也希望那人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安分守己,别和其他男人发生了什么不入眼的事儿。
如今他被太子抛弃了也无妨,既然太子倒台,找到之后把他接回府里好好安置在自己身边,当年他如此痴恋自己,就当是自己发善,圆他一桩心愿。
这么想着,他嘴角稍稍露出笑来,命令侍卫再到太子其他偏院里找寻。
面前的侍卫却有些踟蹰,这人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做事极为机敏,这幅样子看来是出了什么事。
“说。”
“殿下,太、太子妃那边有点不太对劲……”
太子妃?他听人提起过这太子妃,传闻是生完小世子后身体不便无法出府,太子也就这么惯着,从不让她到宫里去,这么想来自己像是也从来没有见过。
陆岱景有些不耐,抬脚就往内院里走。
隔得很远就见自己的侍从将一个人围住。那人身形不算娇小,闲散地披着袍子,这么看竟像个男人。陆岱景瞥了眼边上还在晃动的木质太妃椅,猜想这人刚才该是在午睡。
一头青发用玉簪胡乱地盘着,玉簪是皇帝今年太子生辰赐的其中一件,这么娇宠在府中,看样子就是皇兄前些年纳的太子妃。
待走近了些,那人听到脚步突地回过身来,眼神对上的一瞬,陆岱景倏地被钉在原地。
面前的人半披着发,面容和几年前相差无几,朝他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睫毛垂下来。
“九皇子殿下。”
陆岱景被多年没有再听过的声音震了下,莫名心跳如雷。
“江奉恩。”他叫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回应。陆岱景径直走到他身前,掐着人的下巴将他抬起头,“你不应?”
那人这才抬起头看他,嘴里吐出的话却冷淡疏离,“殿下许是认错人了,臣是太子宫内的人,不是江奉恩。”
凑近了看,才发觉这人被养得丰腴了不少,双眼里有股被人娇宠出来的媚意,脸上有肉,像是把棱角也磨平了似的,原先自己这么掐他,他定是要挣扎着和自己嬉闹,现在却只是一动不动地垂眼看向一侧。
陆岱景觉得可笑至极,不明白有什么好装的。
“太子宫内的人?”他伸手抓了把男人胯间的那物,“太子宫内的人是个女人吧?哪会是你这种不男不女的怪物?”
男人的脸色倏地白了。
“江奉恩,别跟我耍这些把戏。”
江奉恩脑子里转了转,既然陆岱景能带人堂而皇之地搜查内府,看来延礼那边是真出了什么事了,不敢再惹他生气,闭着嘴不说话了。
见江奉恩不再继续装下去,陆岱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跟我回去。”
可男人却并没有动,只是开口道,“九皇子殿下,我现在还不能走……”
九皇子殿下,这称呼怎么听怎么刺耳,之前不是最喜欢叫他“堇堇”,如今被人养熟了,连他的名字都忘了不成?
“你究竟是谁的男妻?难道还要等你夫君的兄长归家后才能走?”
江奉恩闭口不回像是默认。牙齿紧紧地磨了道,陆岱景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冷笑着,“太子结党被捕入狱,都自顾不暇了,哪还能想着你?”
“什么?” 江奉恩直愣愣地看过来,这么一件小事而已,就被吓到了似的。不知道那废太子是怎么养的,竟把人养的了这样的德性,陆岱景心里愈发不悦,强忍着怒意把人拖走。
安置在一旁的小世子见状突然哭叫,猛地挣脱了侍卫的束缚冲过来。
“阿娘!”
陆岱景看着小世子扑到江奉恩的怀里,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阿娘?”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阴沉,江奉恩把孩子护到身后。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江奉恩,现在这么看着,才发觉男人姿势怪异,细细看过去,发觉他袍子下的身体有些异样。
果然和以前不同了,原先精壮挺拔的身形,如今竟是丰腴了些,尤其小腹的地方甚至微微隆起一个幅度。
陆岱景眉间猛地跳了跳,伸手撩开男人的厚重的袍子
待他看清这具躯体,看清他腹部,陆岱景脑袋一麻,哪是养胖了,分明是怀了胎,落了种。他只觉得心烧火燎,抬手重重地扇在男人脸上。
“贱人!”
这不知廉耻的东西,陆岱景望向男人护在怀里的孩子,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他简直快要呕出血来,气得发抖,指着小世子问道,“这也是你给他生的?”
男人抱紧了孩子,好一会儿才犹豫地点了点头,“是……”
陆岱景一阵头晕目眩,几乎要站不稳,鼻腔里生出血腥味。
怪不得,怪不得先前还装作不认识他,也不叫他的名字,原来是早就被人肏熟了,肏得生了孩子,准备安安稳稳地在这儿当他那太子妃。
陆岱景攥紧了拳头,却见江奉恩突然朝着自己跪了下来,“殿下,延礼向来孝悌忠信,绝不会做出谋逆之事……”
他嘴里吐出的话陆岱景听在耳里却越发模糊,来回只知道他在为太子开脱,还有那一声“延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