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宴即将开始,韩文歆自然不会再四处闲逛,返回了亭阁之中。

她听到孙小姐诘问宝扇的场面,一强一弱。

韩文歆看着宝扇楚楚可怜的脸蛋,竟然一时间觉得恍惚,怀疑起前世的传言来。

这样柔弱的女子,当真是前世众人口中那个,令谢观宠妾灭妻的宝扇吗。

看着宝扇只知道弱生生地反驳,却连一句强硬的话语都说不出,秦拂柳眉越发紧皱,暗道自己果真不该心软,将宝扇带出秦府。

这般可随意欺凌的样子,真是丢尽了秦府的脸面,也让她失了颜面。

秦拂正要冷声开口。

便听得亭阁外站着的侍女,声音伶俐地唤道:“世子爷……”

众位女郎闻声看去,只见陆闻鹤一袭月白织锦外袍,腰间佩戴蟠龙吐珠玉佩,莹润的光泽在日光的照映下,泛着浅色光芒。

陆闻鹤有副极好的模样,七分是男子的清逸俊朗,三分是女子的柔美。

陆闻鹤眉宇生的极其纤细,连弯折的弧度,都是柔美至极。

这等眉峰,在世间任何一个女子的面容之上,都会衬得其似水温柔。

但偏偏这眉是生在陆闻鹤身上,配上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竟然彰显出几分阴鸷。

仿佛是从黑暗中行走的游蛇,即使在白灼的日光照射下,也能以消磨其身上的阴暗气息。

但是寻常女子,只能看的到陆闻鹤面如白玉,身形俊逸,再加之他国公世子的身份,让许多待字闺中的女郎,心中微动,将陆闻鹤视为不可多见的如意郎君。

即使是重活一次的韩文歆,在见到那张异常俊秀的面容时,都神情恍惚。

韩文歆悄悄地用细长的手指,掐着掌心,手掌传来的刺痛,在提醒着韩文歆:面前的陆闻鹤,不是良人,而是会令人泥足深陷的深渊。

陆闻鹤开口,声音平和有礼,不是带着情绪的诘问:“何事喧闹?”

张罗这场游春宴的陆氏女,走到众人面前,声音温婉:“不过是女儿家的玩闹罢了,不巧却惊扰了兄长。”

陆氏女不欲招惹是非,若是将实情说出,孙小姐恃强凌弱的名声,在众多郎君中传了出去,她这位游春宴的主人,也会名声受损,不如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轻飘飘地就此揭过去。陆氏女心中暗道:只不过如此,唯一会受委屈的,便是那位秦家庶女。

但区区庶女,又怎么值得令人费心神。

陆闻鹤面容平静,一双乌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陆氏女,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

陆闻鹤视线微移,暼见了一张瓷白的脸蛋。

在众多姹紫嫣红中,宝扇的穿着装扮可谓是简朴至极,连鬓发间斜插着的簪子,都是无甚花纹装饰的。

宝扇面容白皙,眼尾带着绯色红意,柔软的唇瓣有被贝齿紧咬过的痕迹。

纤细的身子轻轻地颤抖着,只需要匆匆一观,便知道陆氏女口中所说「玩闹罢了」,定然只是托辞而已。

陆闻鹤收回视线,比起他刚刚说出口的,那句勉强可以算得上是关心的话语,陆闻鹤心中冷静漠然,甚至有几分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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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间的争执,定然有强弱之分。只可惜,被欺辱的那位,软弱无比,不知道反抗。

这样的女子,是一株只能依靠旁人,才能扎根成长的菟丝草。

但陆闻鹤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也并不想充当正义之士,为弱女子出头。

陆闻鹤垂眸,掩住眼底的冰冷神色。

站在陆闻鹤身后的谢观,却将一颗心,全然放在了宝扇身上。

经过这些日子与宝扇的相处,即使宝扇无意流露,谢观也早已经明白宝扇的喜怒哀乐。

只看宝扇如今的模样,定然是被旁人欺负了。可陆氏女竟然以一句「玩闹罢了」轻飘飘地揭过去,未尝不是看宝扇身份卑微,无人在意。

谢观胸中满是怒意,声音也比平日里大了许多,他心中惦念着宝扇,身子却朝向陆闻鹤:“世子,恐怕不只是玩闹而已。”

陆氏女心头一颤,暗暗埋怨谢观多事,明明陆闻鹤都已经默认了此事,偏偏谢观这位定了亲的郎君,徒生是非。

陆闻鹤黑眸微闪,打量着谢观。

他知道谢观的性子,脾气软和,容易糊弄。

恐怕谢观自己受欺负,都不会是如今这副气愤难平的样子。

如今这副境况,到底是想充当英雄,还是另有所图?

陆闻鹤薄唇微抿,重新询问起陆氏女。

陆氏女不再遮掩,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她并不为孙小姐说情,也不诉说宝扇的无辜,只将刚才的争执,如实讲出来。

在众多郎君和女郎的注视下,孙小姐心中慌乱,连半句辩驳的话语都说不出来,只讷讷地解释着:“我,我并非有意。”

为挽回自己的颜面,不落个欺凌弱小的名声,孙小姐只能卑躬屈膝地俯身,向宝扇道歉。

为了表示诚意,孙小姐还褪下手腕上的镯子,当作补偿,赔给宝扇。

宝扇脚步后退,怯怯地说道:“孙小姐既不是有意的,我便不难过了。这……太过贵重,还请孙小姐拿回去罢。”

看到宝扇这副诚惶诚恐的姿态,谢观恨不得走上前去,将宝扇揽进怀中,告诉她谢府宝物众多,区区一个镯子而已,她受的住的。

只是谢观想起了自己的婚事,他如今,已经没了拥宝扇入怀的资格。

惆怅的滋味,涌上谢观的心头,他眉眼中尽是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