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望着世子红透的脸颊上那双重重伪装遮掩起来的眼睛,突然低声道:“你知道我的愿望,你将它带给了我……”
将军的话让高潮余韵中短暂失神的世子怔住。他倚靠在将军怀中,听到受伤的身体深处那有力跳动的心脏咚咚响着,竟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他缓缓直起身,清楚看到将军眼里那鲜少出现的光亮。那束光亮穿透层层阴霾,让他眼底一颤。一瞬间,所有伪装剥落殆尽。
许久没能认真凝望这双眼睛,深陷泥淖的世子快要溺毙。
感觉到他的无措,将军伸手揽着他的脖子离近。唇齿相贴之时,愣住的世子突然心脏一紧,眼眶湿润。咬住红唇的力道不容拒绝,火热强势的深吻几乎要将他的心全部交付。世子眼神颤抖的看着将军,眼角兜不住的泪水骤然滑落。他伸手紧紧搂住将军,闭上双眼,热烈回应他的吻。
软舌纠缠之中津液流溢,将军不愿放过热情似火的他,贪婪的掠夺着他的气息,搂着他的腰的手逐渐收紧,身下缓缓挺动。情动的世子沉浸于绵长缱绻的吻,轻吟着也动起腰肢,“呜嗯…嗯……唔……”
风雨飘摇的茅屋中,亲密相交的身躯情深火热,紧贴在一起的胸膛中两颗心脏同频率跳动着。
落在眉眼上的轻吻让世子脸上露出许久未有过的真实笑容。他看向将军,笑道:“我从未见过你如此温柔……”
“你若不喜欢,我不介意粗暴些。”将军掐了一把他的软臀,抱着他翻了身,将他重新压在身下。世子隐约的呻吟很快在草席间响起,“啊!……你…慢…慢点…啊……”
屋外大雨下了整夜,逐渐熄灭的火炉旁抽插与呻吟声响到后半夜。
清晨的清冷寒风钻透屋墙让屋里冷了下来。早已熄灭的炉火没有一丝热度。草席上二人身躯紧贴,身上共同盖着将军衣裳。早早清醒的将军静静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世子仍在沉睡,他突然想时间就此停住,停在这间只容得下他们二人的小小茅屋之中。
他攥住世子有些发凉的手,轻柔抚摸着他左手上那道淡淡的疤痕。
将军看着那道淡化的伤痕,想到之前北山之事,心思渐渐飘远,回忆起往日种种。
看到世子在他怀中翻了个身,将军不敢动作,生怕惊扰,却看到世子自己慢慢睁开了眼睛。似是被阳光晃到,世子皱起眉头,重新闭上了眼睛,声音沙哑着说了句“饿了”。
听到这话,将军笑出声。他抬手轻轻捋开落到世子脸前的几缕黑发,“我一会儿去给你找些吃的。”
揉着腰坐起来的世子闷闷嗯了一声,然后立刻感觉到屋里寒凉。赤裸的身子被冷的一颤,世子瞬间清醒不少。他回身看到草席上坐起来的将军伸展筋骨,这才意识到夜里温暖自己身体的热度完全来自身后紧抱着自己的东胡将军。
低头看到自己身上吻痕斑驳,世子倏的一下脸红,二话不说立刻捡起自己的衣裳往身上穿。赤身盘腿坐在席上的将军撑着脑袋看着他,“现在遮掩是不是晚了些?”看到世子听到这话脸色红得像烤熟了一般,将军脸上笑容放大,调侃之后也一同起了床。
世子穿上里衣,扶着长凳想要站起身,疼痛的双腿却酸软的站不住。见他站不稳要跌倒,将军眼疾手快揽住了他的腰,扶住了他事后虚弱的身体,笑道:“才一晚竟腿软了吗?”
世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刚要张嘴呛人,却没想到将军突然紧箍着他的腰,趁机将人拉到怀里低头深吻,看透了他心思似的,提前堵住了他将要说出的话。
发怔的世子忍不住伸手摸向自己的嘴唇。
站在一旁的男人见他愣神,于是轻声提醒,“殿下?”该雯.档取/自:'5吧伶六四一5O5
瞬间回神的世子眼神一暗,不再回想,很快放下了停在半空中的手。他看向帐中几位将领,说道:“明日清晨,河边全军全力进攻阳关岭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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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登上瞭望台终于寻到将军身影。天还未亮透,不知已在冷风中站了多久的将军手握长剑,凝望着河边敌营。副将远眺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南夏军营,回看对敌军毫无松懈的将军,劝道:“将军,停战协约已送,想必那南夏世子不会再攻,敌军动向就由守兵汇报,您回帐休息一下吧。”
将军望着河边那一面面飘动着的南夏旗帜,听到这话,似是回想起什么。平静冷淡的眼神黯了一秒,随后很快恢复如初,“你不了解他。”他头也没回,手里仍紧紧握着那把曾划伤世子的利剑。
他要亲自等,等着看他是否会再一次选择欺骗。
被彻底照亮的大地让远方变得更加清晰。然而,洒在身上的阳光没能带来多少温暖。看到南人整军备战,将军收回了搭在高台边的手,似有若无的轻轻叹息消失于风声之中。
世子心中灭胡的执着让他悲喜交加,竟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南夏大军覆压而来。
脚下土地隐隐震动,站在高台上的副将看到敌军来袭,对南夏人再一次的言而无信感到愤怒,“将军!”他立刻回头,却看到向来脾气暴戾的将军脸上竟毫无愠色,于是一时愣住。
南夏人全军出动,在攻城之策上世子并没有骗他。或许是对自己的自信和对敌人的嘲弄,也或许是别无他法的孤注一掷。将军看着远方马背上呼啸而来的军旗,毫无波澜的眼神中是近乎麻木的冷漠。他沉声向副将问道:“援军何时到?”
“明日就到。”
“好。”将军拿着剑转身下了高台,“无论如何也要撑到明天。所有人一步都不许退。”
马蹄落地泥水四溅、砾石飞扬震得土地闷响,快速逼近的南夏人喊杀声震天。远处投来的石块将垒墙砸得震动摇晃。巨大的木桩在众人高吼声中撞向紧闭的大门。
空中箭矢划过长空刺穿肉身,将无数奔跑在前的士兵射倒。长梯搭上山石高墙,向上攀爬的士兵被守军刺穿胸膛、划破喉管,下一名士兵顺着鲜血淋漓的阶梯紧接而上。城墙边的厮杀很快让阳关岭壁垒前尸首遍地、血流成河。
壁垒防线较长,南夏人此次聚力只攻一处,虽地处劣势,踩着同伴尸身而过的士兵仍拼尽全力向前冲击,手刃胡人。调度守兵中的壁垒很快被砸出豁口。见墙壁出现破损,南夏人趁机攻入,却立刻遭遇东胡将军亲自率兵前来阻挡。
头顶石块摇摇欲坠,将军无暇他顾,手中利剑迅疾出击,电光火石间招招致命。涌入的大量南夏士兵让将军眼露嗜血,他将插进南夏人脖子的长剑拔出后手腕一转立刻顺势砍下两人头颅。角度刁钻、气势非常的长剑挽出凌厉剑花,旋出飞溅空中的道道鲜血。
南夏人重重围剿之下,躲避不及被长刀砍伤大腿的将军怒吼一声,长剑打偏敌军利刃,抬脚凶狠踹向敌人软腹,在南夏人呕出鲜血跪倒之时另一只脚借力划过半空踹到敌人脖颈,杀气腾腾的气力一脚踢断脖子将南夏人踩在脚下。紧接着立刻打出的拳头硬如坚石,一拳将人的面中打碎淋了满手鲜血。
沉重冰冷的盔甲上沾满热血,染红浸湿的袍角在半空中翻飞飘舞甩出鲜红的血滴。转瞬间,泡在血水中的脚边堆起人尸。
身旁胡人凄厉的惨叫让将军眼神一凛,他立刻伸手拽住被壁垒落石砸中的人,将他扯出南夏人刀下,用力拉到了身后壁垒后安全地带。
救人之时防守空虚的左身立刻被长刀砍中,将军闷哼一声,脚下却依旧稳如磐石。他伸手死死抓住陷进自己身体中的锋利刀身,阴冷的眼神看向手持长刀、无法后退的南夏士兵。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人头落地,喷涌而出的热血溅了一脸。
杀红了眼的将军双手持剑,将眼前应接不暇的敌军杀得七零八落。这般拼了命的架势燃起了胡人心中战意,仇恨爆发的人们浴血奋战,将企图涌进壁垒的敌人死死挡在墙外,为工兵修复争取时间。
好不容易出现突破口的壁垒在胡人严防死守下渐渐重新加固恢复,南夏向前推进的脚步再次被挡在了防线之外。
血水浸染的长剑被扔到地上,爬上高墙的将军被这些南夏人挑起心中怒火。他一把拿过弓箭,拉开弓弦,吸气凝神,怒目看向远处不停攻击壁垒的投石器。
箭矢瞄准远离战场的投放士兵,身上新伤旧伤带来的阵痛让将军额上流下冷汗。甲胄间不断涌流而出的鲜血同沾染在衣袍上的敌人鲜血混在了一起。他咬牙站定,瞄准敌人心口,冷绝松手,一连几箭射中远兵。
眼见远处几座庞大的攻城祸患暂时停了下来,将军松了口气,后退几步,血手捂住还没来得及包扎的伤口,无力地倚在墙上喘息。
副将带大夫赶到时,看到脸色极差的将军倚着墙坐在地上,捂着伤口的指缝间血流不止,地上已滴落出一滩血迹。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湿泞土地被鲜血染红,壁垒边尸体堆积成山。战场上的怒吼哀嚎声传至军营中,站在帐前的世子手心发凉,沉默远望着那混搅在一起仍在拉锯的两军。
看到收到前线消息的男人快步走近,世子眼神紧张的望向他,却只看到他脸色沉重的摇了摇头。
胡人死守,久攻不下。双方死伤惨重。
世子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半隐在云中的太阳,心中焦虑,忍不住来回踱步。
几日前的失败似乎又要重演,可这一次的后果他承担不起。不能再次撤退。他望着远处那宛如炼狱的血气弥漫之地,突然开口,“整合绥城、高仓守军,支援前线。”他看向男人,“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