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身体已经稳妥。”朝颜坐下后,便问道:“我们何时动身回汴京。”

她其实更想问的是谢观清,是以,她看向闻溪。

“后日。”闻溪说着看向窗外,雨淅淅沥沥而落,阿音估计天黑前就回到江南了。

朝颜颔首,“那谢观清……”

“谢观清一事我已经写了奏折递交给陛下了。”霍瑄道。

是闻昭跟他说,他才知道谢观清竟是还活着的,此事是他的疏忽,可他想不明白,谢观清是他亲自行刑的,怎么会……

除非,那个人不是谢观清!

“谢观清怎么会还活着!”朝颜也想不明白,“他不是死了吗?尸体都还挂在城墙之上呢!”

“因为,谢观清并非谢观清。”闻溪回想了下,在问神台起火后,突然出现的刺客和被刺客救下来的谢观清,浑身狼狈,目光凶狠,发了疯似的朝她扑来,而后又仰头大笑,再未发一言。

她双眸微微眯起。

“那日,被救下来的人不是谢观清。”

“易容术。”闻昭缓缓开口,“行刑那日,我还担心路上出什么事,一直都在观察着周围,可直到结束也没有。”

当时,心下也没有重重松下一口气,再之后就是大理寺卿出事,有人开始跟踪她,给她递信,她开始怀疑,也去赴过约,但并未见到什么人。

“谢观清那日前来寻阿姐,可之后便再没出现。”朝颜皱眉:“阿姐,他不会不会又整什么幺蛾子?伤害百姓,或是……”

谢观清的目的显而易见,是冲着闻溪来的。

“他是来不了。”闻溪笑道:“我给他下的药,最起码三天,他才能缓过劲来。”

等他缓过劲来,城中百姓也安顿好了。

“那等他好了他是不是会再来找阿姐?他那日就说了,要抓阿姐回东夷,还要镇国将军府归顺东夷。”朝颜一脸担忧。

闻昭面色一沉,“要抓小溪?简直可笑,论抓人这一块,皇浦司还没输过旁人呢!此次,他要是敢来,我就让他好看,小小东夷口气也敢如此之大,妄想让镇国将军府归顺!”

即便,谢观清真的抓了闻溪去逼迫闻寂之,闻寂之也绝不可能听从,闻溪更不会怕的求闻寂之救她,他们镇国将军府中人,就没有软骨头!

百年将门,只忠南越!

况且,她还在这里,她死,她都不会让旁人动闻溪一根头发。

“这位新任的东夷君主可是曾经的翎国皇室,自然不甘如今现状,是以,才与南梁勾结,可如今,二者因苏锦一事有了隔阂,那东夷便只能独自对上南越,面对阿爹和阿兄,他们自然是胆颤的。”闻溪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是以,才想出这种法子来对付阿爹阿兄。”

只是,无人能明白他们的忠,镇国将军府的人一直都是随性自由的,没什么规矩束缚。

可他们心照不宣的知道,若有一日旁人以自己胁迫家人,不怕,不哭,不求饶,用命为家人开阔一条更宽的道路。

在祖父那一代,与他国征战之时,他国使计,抓了祖父的六个儿子,逼迫祖父投降,祖父不降,含泪射杀六子。

此事,闻溪是听闻寂之说的。

祖父的箭术很好,避开要害部位,只要能快一点,就可以救回来,可还是慢了一步,最终,六子,只唯一人活了下来。

也是因此,从他们记事开始,闻寂之就开始给他们找习武师父,只为在某一天,他们能够自保。

“谢观清还会来。”闻溪道:“或许,不止谢观清。”

昨夜,她让身边的女影卫去周边城池查看了,并没有发现谢观清的身影,倒是在安城的一家客栈里,发现了命案,三具女尸,凶手却不见踪影,听掌柜的说,里面的人住了近半月了,性格古怪,身边跟着人,总是早出晚归的。

今日,更是受着伤回来,不知道何时离开的,掌柜的是听见动静才上楼查看。

“若我猜的不错,他当是回东夷了,之后呢?”闻溪眼眸垂下,凝着面前的酒水,水光映着她精致朢 憂 ??O ?? 榢 怤 镄的双眸和淡淡弯起的唇,“搬来救兵?抓我?杀我?还是要困我?”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给阿爹添乱的,阿姐,你这两日,要与我同在,谢观清他不止想抓我。”

闻昭点头,“小溪也不用忧心阿爹和阿兄,只要百姓无恙,阿爹都不会有任何的犹豫,此一战,阿爹一定会踏平东夷!”

说这话时,又莫名有些酸气。

闻溪被逗笑了,“可不是吗,在阿爹心里,百姓比我们都还重要,亏我们二人还总是担忧他,他估计都不知道他的女儿被人盯上了。”

“即便知道,阿爹也不会回头,他只道,我们能解决。”

“那是阿爹信阿姐,若我一人,阿爹肯定在心里骂我千百遍,然后不管我。”

“没事儿。”闻昭拍拍胸脯:“阿姐管你,阿姐护你。”

话落,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胆子越发了啊,都敢编排起阿爹来了。”闻昭道。

“明明是阿姐先开始的!”

闻昭失笑,端起酒杯轻轻与闻溪碰撞,扬眉道:“行,等阿爹回来了,我就不告诉阿爹你今日编排他了。”

“……”

“阿姐!”

“阿姐在呢。”

本来是严肃紧张的气氛,因着姐妹二人的这段对话,变得欢快起来。

魏循偏眸瞧着与闻昭打打闹闹的闻溪,不自觉跟着弯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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