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烨敢说这话,便是有人会为他作证,魏安偏眸看去,目光却已然落在林相身上,殿中渐渐静下。
大约半盏茶后,才有人开口。
“当年,先帝的确留有圣旨,传位于安王。”开口的人却不是林相。
魏安目光缓缓移到说话的那人身上,似是气笑了,“帝师?”
在他登基的那一天,他连闻寂之和林相都没有跪过,就跪了帝师,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恩师,在幼时,没有办法出宫去玩,日日吃苦药时,是帝师偷偷给他带一点蜜饯,又跟他说很多趣事,告诉他,等他好了,就带他出宫去看看。
身处高位这么久以来,疑心病如此重的他,就一直信任三人从未变过,帝师,谢观清和霍瑄,后面两人,都是因为他们出现的时间几乎与魏循不在的时间一样,无论身世还是待他的样子,都太像魏循了,所以,他留着二人,信任二人,如同左膀右臂。
而信任帝师,不为什么,就只因为他是帝师,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恩师。
“诸位可听见了?”魏长烨扬眉:“本王才是名正言顺!魏安不过是谋权篡位的。”
此话出,魏长烨党的朝臣便站出来了,纷纷支持他。
“诸位大臣如此支持安王,是也想要谋反?”沉默良久的林相出声,扫了眼支持魏长烨的几个朝臣,“可别忘了家中子女!”
几位大臣纷纷看向魏长烨。
“外祖父此话何意?”魏长烨冷眸微眯。
“陛下一直都是太子,先帝驾崩,陛下登基乃是理所当然。”
魏安对上林相的视线,手指微微蜷缩,有些不明林相这话,倒不是听不懂,而是不解,他为何会这样说,林相应该是和魏长烨一伙的。
“诸位朝臣或许不知。”林相顿了顿,又道:“我与镇国大将军却知,南越的太子,一直都是陛下,从不是永亲王。”
“外祖父。”魏长烨咬牙:“你可知你这话的后果是什么?
“你不必威胁我。”林相道:“你第一次登临相府,邀我谋反时我就告诉你,我生于南越,只忠南越君主,不可能与你同流合污,更不可能反我答应了先帝要护着的陛下。”
魏长烨牙齿都快咬碎了,“我何时邀你谋反!玉玺在我手中,父皇传位的人是我!”
“陛下登基之时,玉玺是我亲自奉上的。”
“外祖父!”魏长烨心头燃起怒火,这老不死的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些天,不是一直都在跟他商讨此事?怎么……脑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魏长烨怒火更甚,老不死的竟然骗他!
他怒道:“外祖父可是忘了,谁才是你的亲人!”
他若输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啊!!这个老不死的!
“没忘。”林相嗓音轻轻,夹杂一层淡淡的失望:“可我先是南越的丞相,再是你阿娘的父亲,最后才是你的外祖。”
“……”
第69章
“杀无赦。”
“没忘。”林相嗓音轻轻,夹杂一层淡淡的失望:“可我先是南越的丞相,才是你阿娘的父亲,最后才是你的外祖。”
说完,林相便从袖中拿出几封信件和一个黑色匣子递给魏安,恭敬道:“陛下,安王谋逆,证据都在这里,至于玉玺……”
“外祖父!”魏长烨怒不可遏,他攥紧了腰间剑柄,有那么一刻,真想一剑刺死面前人。
魏安眉梢微挑,只扫了一眼却并未打开来看,而是看向魏长烨,威严道:“你若是此时认错,朕看在兄弟情分可饶你不死。”
魏长烨不屑笑出声,“你以什么身份让我认错?谋反逆贼?”
“……”
魏长烨不想再与之废话,环视四周朝臣,缓缓将玉玺扬起:“魏安在位期间,包庇罪犯,杀害大臣,让百姓无辜惨死,此举,实在不配为君!本王今日来此,只为诛杀逆贼,还百姓与朝臣一个安宁。”
“诸位,当知道该如何选择才是。”
“安王本就是先帝择选之人,臣等定是遵先帝遗嘱。”帝师最先开口,站到魏长烨身侧 。
本就是魏长烨一党的大臣也纷纷开口,不过一瞬,这个金銮殿就分成两派,一派以闻寂之和林相为首支持魏安,一派便是支持魏长烨。
“镇国大将军倒是忠心,魏安疑你杀你,你不论何时何地都选择站在他身前。”魏长烨瞧着闻寂之,嗤笑:“本王有时真替将军悲哀又惋惜,将军竟是忠错了人,若是这几年是本王在位,定不会疑心将军。”
“我呸。”闻寂之听不下去了,冷冷道:“我闻寂之从不与奸佞之人为伍,生来只忠陛下,心甘情愿为陛下战死沙场,你算什么东西?偷来的玉玺还敢示人?真是恬不知耻。”
本就军中粗人,面对这种人,更没有什么温和可讲,魏安疑心他,这一点他也知道,可他从不怨,也不恨,甚至在他包庇谢观清时,闻寂之也是理解的,因为,魏安选择了保护自己。
身而为臣,即便是君要他死,他亦是心甘情愿的。
“既如此。”魏长烨抹了把脸,轻飘飘道:“那便动手吧。”
外头的青甲卫当即冲进来,凌厉的剑光在眼前闪过,众人瑟瑟发抖,青甲卫一剑杀了一位大臣。
鲜血喷溅。
众人惊呼,瑟缩成一团。
“本王再给诸位最后一次机会。”魏长烨淡淡扯唇:“青甲卫和巡抚大军都已经在宫中,内卫的人和禁卫军没那么快赶过来的,诸位可是当真要追随这谋权篡位之人?”
这是很明了的告诉众人,整个宫中已经在他掌控之下了,他手中又有玉玺,追随谁对自己有好处显而易见。
选择追随魏安的朝臣脸色惨白,已经有人有所动摇。
魏长烨又道:“魏安自私无情,疑心深重,利用朝臣又暗地里杀害朝臣,就连他同胞亲弟也不愿意追随于他,本王今日以这玉玺示朝臣,便是不想诸位再被他所蒙骗。”
“这话何意?”有朝臣颤声问:“莫非永亲王……”
“是。”魏长烨道:“当年藩王之乱,魏循本没有死,是魏安从中捣鬼,就怕魏循活着这皇位不属于他!可他似乎想错了,即便魏循不在,父皇也从来没有过要立他为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