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冥臣倚靠在后座上,视线定定地望向坐在咖啡厅里的两个人,心底的烦躁涌上来,冷着一张脸生人勿近。
这里虽然只能看到聂净雲的背面,可是他们似乎聊得还不错?林烟在他眼里就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但她却是聂净雲曾经的妻子,现在这个女人在与他的人谈笑风生,沸腾的占有欲令他没那么舒服。
而且林烟出现的时机太巧了,精确地截取到了聂净雲的行踪,恐怕背后的人目标还是他。
林烟的笑容有些尴尬,“我也知道,可是再怎么生疏,我一个母亲就求他这一件事。”
她终于把来意说明白了,其间夹杂着对聂冥臣隐晦的埋怨,她想让聂净雲劝劝聂冥臣帮帮忙。
聂净雲有些为难,“阿臣的事情我干涉不了,更何况这钱也不是小数目。”
脸上笑意一滞,林烟再次道:“可你是他爸爸,照顾他这么多年,他一定听你的,钱我打个借条,等抓到那个人追回那笔钱我一定还。”
“我只能提出来一下,听不听就得看他,这事我也不敢保证。”最终聂净雲道,林烟却好似抓住了最后的稻草,认为他一定可以成功说服聂冥臣。
回到车上,聂净雲察觉了车里氛围的古怪,聂冥臣的脸色阴沉,他顾忌着在车上不好说话,回到半山别墅之时才把事情说了。
“阿臣,林烟的事我就提一下,之后不会再说了,毕竟这是你的事。”
他的确不忍心看见林烟一个女人为债务的事情发愁,当初这个苦他吃过了不好受,但是这钱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林烟猜得没错,聂冥臣只听聂净雲的,他会出钱摆平这件事,但她的欠条一定得送过来。
“爸爸,你对其他人总是这么温柔,对我却这么残忍。”
聂冥臣脸上挂着失望之色,第一次对聂净雲说了重话。聂净雲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转身离去,然后蓦然醒悟过来,呐呐无言。
林烟为了新家庭的儿子来求从离婚过后就没有关心过一句话的聂冥臣,聂冥臣表面没有在意,心中却是非常在意,然后连同他也站在林烟那边,聂冥臣认为自己遭受到了他的背叛?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也不是要伤聂冥臣的心,可他确实做错了,聂净雲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想着还是去找聂冥臣解释一下吧,但是聂冥臣却不见他了。
聂冥臣想要见他十分容易,可他想要见聂冥臣却是十分艰难,像是故意对他避而不见。几天下来在半山别墅都没见过聂冥臣的身影,一打听才知道人都没回来过。
这下聂净雲都没空想离开的事了,脑子里全是聂冥臣对自己失望至极的神情,好似与对方感同身受,这使得他更加心焦难受。
他从来没有在爸爸的身份上令聂冥臣失望过,但是在另一个身份,被聂冥臣擅自施加在他身上的妄念,那个叫做妻子的身份,好像屡次一再地伤害了聂冥臣的心。
第二十三章 冥臣逼出净雲的爱意
唉,聂净雲叹气,今天还是没有见到聂冥臣,问了管家,管家也不知晓聂冥臣的动向。他心中怀疑管家知道,只是被勒令了不能告诉他。
“先生高看我了,一个管家而已,主人家不想告诉我的事情,我哪敢擅自去打听。”
说得有理有据,被堵回来,聂净雲无言。给管家发工资是聂冥臣,服务对象第一位自然是聂冥臣,然后才是聂净雲,显然不可能从管家这里套出消息,他挫败极了。
今天天气不错,郁闷之下,聂净雲打算出门散一下心。走在街上,四个保镖紧紧跟随在他身后,他理解出门可能会遇到危险,但是跟得太紧,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这叫人怎么散步?
把人挥得远了些,聂净雲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他的口袋里装着一张卡,但却没什么想要买的东西,半山别墅里也不缺东西。聂冥臣第一天就把卡给他说随便花,那架势搞得像是财大气粗的总裁对自己包养的小情人说的一般,换成以前他绝对不会联想到这一方面来,都是聂冥臣把他变成了这样。
他脚步停留在一间高档男装店门口,又想到了这个人,黑帮无人带领不好踏足,黑阎集团总还是能进的,买一件合适的物品当做道歉礼物去碰碰运气好了。打定主意,他走了进去。
从里面出来之后,聂净雲手上多了一个高档手提袋,他让司机开车出发去黑阎集团。黑阎集团大厦高耸入云,是A市著名的地标,每天能够创造的收益高达几十亿。
白领在其中进进出出,就像是蚁巢里忙碌的蚂蚁,聂净雲踏进这里,后边还跟着四个保镖,十分引人注目。他目不斜视地来到前台,“我找聂冥臣,他在么?”
前台小姐好似认得聂净雲,没有问有没有预约这种小事,恭恭敬敬道:“总裁外出谈生意,还没有回来,先生需要去办公室等候吗?”
看来聂冥臣已经与前台打过招呼了,不然怎么会问都不问就告诉他行程?聂净雲顺势道:“他的办公室在哪里?”
前台小姐把他引进据说是只有总裁专用的电梯里,“先生按下顶层按键就好,那一层都属于总裁办公室范围。”
黑阎集团独自占据一栋足有一百六十层楼的商业大厦,聂冥臣的办公室就在第一百六十层,坐电梯都需要几分钟才能到达。聂净雲走出电梯,四下打量,顶层采光很好,右边一大片都是健身休息区域,左边才是办公区域,他径直向办公区域走去。
入眼就是一大片的全景落地窗,选用材质坚硬的钢化玻璃,视野开阔,窗外就是漂浮流淌的云层,置身其中仿佛身在云端一般。
聂净雲对这种高度的风景十分好奇,战战兢兢地靠近窗边。这个高度十分吓人,没有恐高症的人都不敢轻易往下看,更别说靠在过于干净整洁的透明玻璃上面,就好似前方空无一物,随时都会有可能掉下去粉身碎骨。
待久一点,他的心脏禁不住这种刺激,移步到后边的沙发上等待聂冥臣,他将手提袋放在桌面,拿着一本书在手上翻看了起来。
窗外天色渐渐暗沉,浓云翻滚,脚下城市的霓虹连成一片繁华光景。聂冥臣携带着一身的疲惫走入办公室,一眼就望见躺在沙发上沉沉睡过去的聂净雲。
翻开的书就放在手提袋旁边,聂净雲侧身面对着沙发靠背,脑袋枕着手背,细软的黑色头发服帖盖下来遮住眼睛,微翘的睫毛安静地垂在眼下。聂冥臣的目光在他脸上留恋地来回扫了几遍,布料摩挲的沙沙声响起,他脱下身上的外套给聂净雲盖上,然后走到办公桌边坐下,继续处理今天剩余的事务。
过了一段时间,看书久了不知不觉睡着的聂净雲苏醒过来,躺着伸了个懒腰,突然一件衣服从身上滑下去,将那件衣服抓回来,他意识到是聂冥臣回来了,抬眼往办公桌的方向看去,那人正在那边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上的文件,好像没有发现他已经醒了。
这么晚了还在工作,聂净雲没打算打扰他。反正都待到现在了,他也不急,拿起桌上的书继续往下看。两人一个工作,一个看书,在一片安静宁和的氛围之中显得分外和谐。
这份安静是聂冥臣打破的,这个时间点聂净雲应该还没吃饭,他打电话叫秘书送两份餐上来。眼看聂冥臣脱离了工作状态,踟蹰了一下,聂净雲拿起桌面上的手提袋走过去。
将袋子放在聂冥臣面前,他眼睛盯在那个袋子上面没有抬头,“阿臣,那天的事,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是道歉的礼物,你打开看看。”
感觉四周安安静静,过了一会聂冥臣也没有动作,聂净雲不由抬起头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不期然正对上聂冥臣的眼睛,他的心脏像是坐上了猛然向上提起的跳楼机,身子不禁向后仰了一点。
聂净雲的反应被聂冥臣看在眼里,原本平直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提起一丝,他靠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爸爸为什么来道歉?”他定定审视面前的聂净雲,摆出这个姿态,好似聂净雲不道出个一二三来,他就不会去动桌面上那件礼物一般。
聂净雲低着头只顾着斟酌字句,“劝你帮林烟的忙,并不是说站在她那一边,让你伤心了,是我这个做爸爸的没有照顾到你的心情,总而言之,在这件事情上我莽撞了。”
这意思是聂净雲还是想要帮林烟的,但是不应该莽撞提出来的是么?虽然了解爸爸,但他还是有些生气,
“林烟在我们承担债务的时候没想过帮一点忙,现在自己的儿子债务缠身倒是想到我身上了,我的钱是大风刮过来的?还要白白送给一个陌生人。”
“林烟就算了,爸爸你知不知道你的作为有多令我失望?”
语气中的不甘心冲击着聂净雲的心灵,他在这一点上面对聂冥臣时,感到十分理亏。林烟不曾回来看一眼聂冥臣,却帮着她如今的儿子回来要钱,这对聂冥臣而言并不公平,他是聂冥臣唯一在意的人,在这件事上帮着林烟也就重重伤了聂冥臣的心。
被这一句质问得沉默下来,聂净雲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聂冥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