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低头横了他一眼,再不理他。
李延琮掸了掸衣裳,也悠悠站起了身,才打赢了仗,如今又能“铜雀春深锁阿徐”,实在是好事成双。
花园子是好地方啊,有花有草适宜养病都在其次,最要紧的是园子有锁,又在东北角,和某人歇宿的西小院遥遥相对。
若是穿过这斜对角,势必要经过他的上房。
李延琮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乱响,却没料到那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如今银瓶身边最近的人是吴娇儿,而她又曾是他的姘头,三个人的关系可谓剪不断,理还乱。
吴娇儿也像桂娘,早已锻炼出一身步步为营的本事,想银瓶若未来跟了李延琮,自己搅在当中,未免两面不受待见;倒不如和裴尚书有个结果,自己也好长长远远地服侍。再加上裴尚书花了许多钱收买,吴娇儿便与静安暗通款曲,把银瓶将要搬到花园子里的消息透露给了裴容廷。
当日白天裴容廷并没有露面。
一直到了晚上,吴娇儿才“偶然”将裴尚书不仅并未葬身长江,还赶来淮安做了李延琮幕下宾的消息告诉了银瓶,说他如今就住在府衙里的西小院。
彼时银瓶正吃下了最后一口人参汤,听见这话,竟急火攻心,哇地一声又吐了出来。她怔忡了须臾,一句话没说便往外跑,出门时一个磕绊跌在门槛上,才算寻回些神志。
吴娇儿来扶她,她推开她,语无伦次地问:“在哪儿!他在哪儿!”
“在西小院……”
银瓶爬起来便跑,她也跟在后头。日头下来,已经是泼泼洒洒满天星斗,银瓶整个人像撂在大海里,东倒西歪地跑到府衙的西角子,小小的院子,粉白墙,黑油大门竟是半掩的。
她扑在门上撞开,头一眼先瞧见守在门旁的静安。
银瓶心里轰然,见厢房的堂屋门口点着纸灯笼,便扑火的飞蛾一般闯了进去。
吴娇儿夹脚迈进来,看见静安,两人对了个眼色,关上门远远退到了廊子底下。
银瓶迎着灯影,一把撩开了竹帘,看到了灯下的人。
心脏骤然的停顿,于她与他,都是。
但是和银瓶面红发乱的狼狈相比,裴容廷称得上波澜不惊。
眼梢掠过她,然后转回了目光,继续看他的书。
侧脸巍峨,乌发只用玄绦系着,象牙白罗袍在灯下泛浅金,露出一点深朱红中单的领缘。夜凉的五月,芝兰玉树的贵公子挑灯夜读,乌漆条案上除了书籍笔墨,就只有一盏白釉水盂,两只印奁。在别人是寒素;在他,反显得淡雅从容。
尽管早已把心输给了她,也是输人不输阵。
连音色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自持。
“这么晚了,有事么。”
病中的剖白不能算数,裴容廷本是想等她养好了身子再好好算一笔账。可是银瓶可怜兮兮扑过来,一下子扑在他膝上,话还没出口,桃花脸上就已经滚下珍珠泪来。
“容郎!所以……那天是你……容郎,是你么。”
她永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败下阵来,在心里喟叹,放下书卷,把手肘撑在扶手上,扶额叹息。
“唔。”
1.有看到集美们关于老裴的讨论!
在我的设想里,老裴会倒戈并不是因为婉婉,而投靠祁狗是为了婉婉。他不告诉婉婉自己的到来,包括之前离开府衙时明知道婉婉在看他也没有回头,不是因为心机或是怎样,只是为了保留最后的体面,就像一个集美说的“我的心输给你了,我依然可以为了你赴汤蹈火,但我永远保存自己的尊严”
但这章最后的确是搞心机,引诱婉婉来找他(doge
2.关于皇帝为啥子这么没脑子......
其实写这个皇帝的时候我是参考了胡亥/隋炀帝/崇祯,胡亥和隋炀帝都是做皇子的时候很正常,登基以后一泻千里,而崇祯则是临危受命做了皇帝,完全没受过皇储的教育,导致很多事上心有余而力不足,朝中能臣不少,但不太会利用(我自己的解读)
这个皇帝也是属于志大才疏,比较刚愎自用的性格,太急于证明自己,又没有能力,最后把自己玩死了
3.我在想接下来是不是该把“银瓶”换成“令婉”\“婉婉”......大噶会不习惯吗hhh
4.后面应该都是肉肉和甜甜......(祁狗除外
镜里鸢(三)<银瓶春(奶酥)|PO18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books/726253/articles/8681374
镜里鸢(三)
唯一能让自己硬起心肠的办法,就是不去看她。
裴容廷宁可转过脸对着灯花,淡淡道:“姑娘来有什么事么。”
银瓶抿了抿唇,轻声问:“为什么…既然容郎还活着,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因为这与姑娘无关。”裴容廷语气全不见那夜的温柔,从容淡漠,“天晚了,我要歇了,徐小姐请回罢。”
“不成!什么徐小姐,容郎……上一回你分明叫了‘婉婉’的。”银瓶伏在他膝上,两弯远山眉蹙得像江上涟漪,轻轻啜泣,“再叫一声罢……裴哥哥,再叫我一声……”
铜台蜡烛滴红泪,裴容廷闲闲的并不接口,握在圈椅扶手上的手却攥得嶙峋。银瓶见了,撒娇似的叹气道:“容郎,你瘦了好些。”
裴容廷终于肯回应,却是拂过了袖子,微微冷笑道:“我瘦不瘦,与姑娘什么相干。”
这话怎么听怎么耳熟,银瓶愣了一愣,身后忽然有人说话。是静安端个茶盘在竹帘子外头,笑嘻嘻道:“二爷,小的见银姑娘慌慌张张跑过来,必是口渴,想着给姑娘斟碗茶吃。不知是用大人吃的六安茶,还是才打扬州带回来的杨春绿”
一语未了,便听裴容廷隔着帘子道:“不必了,银姑娘马上就要走了,用不着吃茶。”
静安本以为两人久别重逢,必是浓情蜜意,极尽绸缪,故特意赶来凑趣。一听这话,倒唬得正说不出话来,银瓶急了,把手紧紧抓着裴容廷罗袍下摆的膝襕,口不择言道:“谁说我要走,今儿我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