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又别过脸不说话了。

裴容廷扳着她的腿就要抽出来,银瓶慌了,下意识把回身搂住他,两眼泪汪汪地抿了抿嘴,方小声又小声地求他。

“我要……要裴哥哥入我罢。”

裴容廷顿了一顿,骤然望进银瓶的眼睛里,乌浓微挑的凤眼似凛然的刀锋,脸上浮起与情欲无关的动容,说不出是大喜还是大悲。他依旧抽了出去,却在将她翻了个身,让她马趴在案上之后,扳着她的腰重新入捣了进去。

从后头进入,比脸儿对脸儿还要深入。

“呀了不得,裴哥哥嗳呀太深了,裴哥哥,你、你饶了畹畹罢”

银瓶口口声声求饶,然而她脸上浮起极致愉悦的绯红。

她跪在案上,对面楠木书匣子装满版刻的经史子集,堆叠起无数礼义廉耻的说教,然而她那两只浑圆的白乳挺翘,同身后裴容廷的子孙袋一起拍打着她的肉体,清脆有声。剥下的衣服就垫在身下,有只圆圆扁扁的东西硌着她,银瓶摸出来瞧,才知道是自己随身带着的小银镜。

瞥一眼,水盈盈的镜子,反射出这个有太阳的下午。日光透过绿纱窗,有翡玉似的阴翠的润泽,愈发显出她脸颊甜烂的绯红。春色横眉,乌浓的月眼涣散,里头漾着亮闪闪的流质,随着她的颠弄,不知廉耻地摇摇晃晃。

银瓶再没想到自己会是这般模样。

她忽然想到了吴娇儿在祁王身下可怕的骚浪,忙啪地一声把镜子扣回了案上她分明已是“从了良”的,为何也会是如此浪贱的样子!

银瓶心里异样,不过嘴里叫得倒是一样热闹。娇声帷昵,枕态有余,直到又被摆弄了几百遭儿,方惹得裴容廷方一泄如注。两人都失神了半日,才算云收雨散,叫丫鬟拿大铜盆打了水,又煎固元姜茶来吃。

小厮也送了大衣裳来,朱红地暗花罗缎袍上缀着蟒补,张牙舞爪,头角峥嵘,金红掩映蟠在袍上,想必就是新赐的补服。

裴容廷今儿是有正事,外头一大摊子戏酒,还等他赴筵呢。他在里间换衣裳,银瓶便躲到碧纱橱下挽头发去了。她用红绒线挽上一窝丝杭州攒儿,正对着水银镜重戴白玉兰绒花,忽听见脚步声,转头一瞧,便见裴容廷已经穿戴妥当,站在花罩底下。

他早已恢复了寻常清俊的典雅,高高的身个子,绯衣玉带,鎏金乌纱翼善冠,十分绰耀。

裴容廷走到妆台前,拿过银瓶手里的绒花道:“我走了。”

银瓶还有点不好意思,点头道:“嗳。”

裴容廷似笑非笑道:“就没什么嘱咐我的话?”

银瓶想了一想,在镜子里乜着他,捂嘴笑道:“是了。大人打扮得这么漂亮,可得叫小厮们看紧了,别回头错认成新郎官,拉回家和人家小姐拜堂去了”

“小鬼头。”裴容廷咬牙嗤了一声,也没想同她计较,把绒花簪在她髻上,提袍走了。倒是银瓶忙跟了上去,也不敢拉他那贵重的袍子,只好叫了两声“大人”,赶到门口,站在门槛子上看着梧桐树下的他,终于道:“大人待会儿少吃点酒罢,仔细身子要紧。”

她扣着门旁的雕刻花样,小声道:“我等着大人回来。”

裴容廷笑了一笑,依旧轻嗤了一声:“小鬼头。”

他终于听着了心之所想,尽管还是那三个字,却悄然多了一分心满意足。

银瓶打发走了裴容廷,坐回妆台前继续戴她的簪环,拾掇好了,方悄步走去了跨院的耳房。

桂娘住在那儿。她这两天发烧,正卧在床上盖着被子出汗,银瓶走到床边,见桂娘已经朦胧睡着了,便要摸摸她的额头。就在这时,有个小丫头蹑手蹑脚打帘进来,轻声道:“姑娘,大奶奶打发人来请你去呢。”

银瓶愣了一愣,问道:“大奶奶说因为什么了没有?”

小丫头摇了摇头,又道:“才刚大奶奶来过一趟,我说爷正有事儿,她就回去了。后来她又打发人来问过两三次”

银瓶红了红脸,忙摇手止住了小丫头的言语,提裙出门,自往大奶奶的院儿去了。等她过了垂花门,被小丫头引着到了大奶奶房里,进了西耳房,只见临窗一张大炕,底下一溜四张官帽椅,俱都是青缎引枕褥垫,高几香案,炉瓶茶具,与二房里相差无几。

下人们都被遣出去了,只大奶奶一个人,穿着沉香妆花袄儿,蓝缎裙,坐在大炕上迎她。

满床笏(三) <银瓶春(果馅蒸酥)|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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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床笏(三)

“见过大奶奶。”

“嗳。给银姑娘看坐。”

小丫头搬来一只青磁绣墩,银瓶推让了几番,才上前将将坐了一点。

这窗子朝西,正是日照斜阳燕雀归林的时候,西晒的金光刺眼,模糊了窗下的光景。

银瓶离得近了,方看清大奶奶脸上不大自在的脸色,不免纳罕。小丫头端了茶来,大奶奶故意端出主子的款儿来,端庄凝重地吃她的茶,抻着银瓶干等了半天,方才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

话锋一转,又忽然到了桂娘身上:“当初和姑娘一起进府来的那个小丫头,叫桂娘的,不知二爷对她可有什么打算么?”

这话是问裴容廷有没有也将她收房的打算。

银瓶不明所以,只得老实道:“二爷大抵是没有那意思,至于有没有其他的打算,我就不知道了。大奶奶这么问,是”

大奶奶听见,终于笑了,又问:“她多大年纪?”

银瓶只得道:“桂娘属兔,今年十八岁。”

“好好好,年纪也相当。”大奶奶拍手道,“既然二爷没留她的意思,我这里倒又一桩亲事堪配她!我那陪房的小儿子,姓李,今年十九岁,还没娶媳妇儿。那天她娘来找我要说门亲事,我选了一遍,就看中了桂娘那孩子。那李家小子我看着长大的,人老实,生得也周正,他娘老子虽是服侍人的,在府里也有头有脸,家当也配得上。等回头我亲给他们操办,绝不能亏待了她。”

银瓶忖了一忖,笑道:“多谢大奶奶提拔,只是我平日与桂娘说话,倒不见她有嫁人的心思。”

大奶奶不以为然:“人大不中留,难道她一辈子不嫁人?她是府上的奴才,除了留给你们二爷消受,也不过配个小厮,那李家已算好人家儿了。难道姑娘信不过我的话?”

银瓶忙说了几声“不”,大奶奶便笑道:“那有我和你作保,你还怕什么!而且不但婚事我给他们操办,将来养下孩子,我也做主销了他们奴籍,像正常人家儿的孩子识字读书,你看可好呢?”

此番话倒当真戳动了银瓶。她也替桂娘打算过将来,只是碍着桂娘的过去,就算得了自由身,也难嫁个正经人家。若是留在府内,配个得脸的小厮,未来孩子落个自由,也算是个出路了。

大奶奶见银瓶脸上似有动容之意,便笑道:“姑娘也瞧着好罢!那姑娘就回去问问二爷的意思,二爷若肯放手,我这边也就着手办起来了!”

银瓶只是表面应和了下来,同时也存了心眼。桂娘还病着,她没去打搅,只等晚间裴容廷回来,先和他说。

等到前厅灯火下楼台,已经过了一更,裴容廷终于回来,披着秋夜的月色和寒露。银瓶见他吃了酒,忙沏了梅子茶来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