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段浩平和段章氏都没提,魏玉贞一天也没敢动。
而张妈妈昨天晚上让天虎带着青萝回吴家报信,然后就跟胡妈妈守着孩子。红花也没回家,她去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老太太那边风声守得死紧,大太太那边也没打听出来,倒是二太太那边有消息透过来,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回来跟张妈妈一学,张妈妈拍着大腿道:“原来是这个小蹄子害了姑娘!早知道有这天我就……!”
胡妈妈拍着孩子看着张妈妈把话咽回去才说:“按我说这事,跟荷花没关系,都是那个李婆子搞的鬼!她上下嘴皮子一碰,天大的谎就扯出来了,谁知道真假?”
红花急道:“那……就把荷花叫来跟这个李婆子对质!要不,我回去把她接过来!”红花说着就要动身,按她的想法,只要她回去先吓唬住荷花,不管李婆子说什么都别扯上二姐就行了!
胡妈妈赶紧叫住她:“傻丫头!对质?对什么质?没个影的事,真对倒对出事来了!”
张妈妈也是这个意思,说:“对!红花回来!姑娘是个什么身份?一个婆子说的就能定了姑娘的错?天底下就没这个道理!”
红花却不明白了,张着手站在门口没动,急道:“那姑娘不是已经……”已经让关了吗?
胡妈妈白了她一眼:“已经什么?都说了是让姑娘在祠堂静心,什么叫静心?就是让她去那边歇着!就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再扯出一个对质来,反倒又大了!”
张妈妈把红花拽了回来:“等一晚上!看明天老太太那边有什么说法没有!”
等了一夜,红花让宝贵留心看着,果然还没吃早饭宝贵就来叫她回家,说儿子病了。她跟着他回去后他才说:“一大早的老太太屋里就让人叫人牙子过来,说要卖个婆子。”
红花一听就赶紧问这婆子是哪个屋的?姓什么?
宝贵摇头说:“我没跟过去,听回来的人说不是老太太屋里的,身契上是姓李。”
红花小声问他:“你觉得,是那谁吗?”
宝贵摸着下巴点头:“八成是……”红花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宝贵推她道:“我让人打听过了,三奶奶昨天晚上是在祠堂后面的小屋里,老太太让人照顾着,挺好,没什么事。今天早上的早饭老太太还让人从她桌上端了盘菜过去呢。”
红花赶紧回去给张妈妈报信,听了她的话,张妈妈双手合什直念菩萨保佑,这明摆着就不是要罚二姐,而是要保她了。
红花仍是不放心,就跟张妈妈道:“咱们能不能想办法过去看看?哪怕是送点东西进去呢?”
张妈妈坐屋里想了半天,开了二姐的箱子拿了两匹布当礼去看魏玉贞了,求她给大太太求求情,看能不能给二姐送点东西过去,张妈妈擦着泪道:“昌伟和昌福昨天晚上哭了一晚上,吵着要找娘,老婆子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奶奶,求奶奶看在两个小的份上,全了他们的孝心。”
魏玉贞正想找机会给段浩方递人情,她也发愁怎么找个好点的借口,张妈妈正好就送来一个。二姐的事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说法,可孩子想娘却是正经的。她有心想再去问段章氏的意思,段浩平却道:“你要想把这个事办好,趁早别去找娘!悄悄的领着几个孩子去见大伯母就行了,别光带着昌伟和昌福,把昌正也一块带去,就当是去闲聊,要是大伯母愿意点这个头,你就坡下驴,要是她装傻,你也不丢脸不是?要是去问娘,这事准砸!”
魏玉贞就带着三个孩子去‘看’大太太了,往常都是见了大太太的面就让人给推到董芳云那去了,今天大太太却有时间陪她闲聊了,也没叫旁人坐陪,就见三个孩子坐在一旁吃点心,她就小心翼翼的说了昌伟和昌福夜里想娘,大太太听了也不恼,也没装没听见,揽过昌福哄他道:“昌福昨天晚上不好好睡觉了?想你娘了?”
昌福让二姐教得也不怕人,听大太太这么问也没自作主张胡说什么,只是张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大太太点头,昌伟见弟弟让大太太叫走了,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站在昌福身后,却乖乖的一声不吭。大太太问过昌福再搂过他问,他也是默默点头不说话。大太太就叹道可怜孩子了,接着就叫婆子过来让她领着两个孩子到祠堂去。
魏玉贞听了就知道这事办成了,等她回去跟段浩平一学,他却不像她那么高兴,反而冷哼一声啐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这事要是摊在你身上,怕是休书都扔过来了吧?”
魏玉贞让他这话吓得一哆嗦,香萍那事到底是她瞒着他干的,就是现在想起来都有些不安,也不知道那香萍卖掉的时候肚子里有没有孩子……
她见段浩平像是又生气了,也不去招他。等晚上要吃晚饭了,大太太那边有话过来说留昌伟和昌福在那边吃了。段老爷回来后她过去把这事说了,段老爷点点头说:“这事你办得对。”
得了这句夸奖,魏玉贞激动的大半夜都没睡好,翻过来翻过去的。
第198章
段家新宅的祠堂在老太太院子的后头,前面屋里供着段家先人的灵位,后面有间小屋,里面仅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二姐就是让老太太送到这里来的。
那时当着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段章氏的面,大太太问了荷花两句后,老太太就捂着胸口道:“这几日啊,我这心口总是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话说完竟无人接话,二姐僵在下头,上面大太太、二太太、段章氏三人无一人接腔。二姐只得道:“奶奶多保重身体,这才是我们儿孙的福气。”
老太太点头笑道:“难为你有这个孝心,我听人说若是儿孙诚心为老人祈福,菩萨就会降福保佑。”
二姐顺着这话跪下说:“孙媳愿意为奶奶向菩萨诚心祈福,愿菩萨保佑奶奶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大太太就笑着说:“还是浩方家的有孝心,既然这样,娘,不如就成全了她的这份心意?”
于是二姐就让人送到这里来了。
她坐在桌前一夜没睡,张着眼睛看着关着窗户和门的这个小房间,到天亮了人似乎才活过来。
一定是出事了。
只是这算关她还是算什么?虽然老太太和大太太一唱一和的把她送进来,却没咬死了她有错。这是为什么?是不确定她有错还是顾忌吴家?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昌伟和昌福有人看着没?她一夜没回去,他们闹没闹?闹起来了哄住没有。她的脑子里全是两个孩子,怕他们吵闹起来她又不在没人护着再受了欺负,自己是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倒不那么着急了。
段家绝不敢拿她怎么样,不管是因为什么事,吴家在后头站着呢,最坏不过被休。
想到被休就想到段浩方了,她觉得奇怪,这些人是故意趁着段浩方不在才把她关起来的?可是关她又有什么用呢?外面铺子里的事都是段浩方在管,她是一点也不知道。虽说他顶着她的名字开了几间铺子,可是房契什么的可都不在她手里的,账本她也从没见过。若是他们想趁着他不在关了她好找那几间铺子,那这算盘可打错了。
不过这好像也不可能。
段家现在上有老太爷,下面他们四个兄弟各房各家都在。段浩方手里的又不值多少?怎么可能全家所有人都拧成一股算计他呢?这说不通。要是老太爷死了,段浩方又拿着全家的钱还有点道理。可老太爷活得好好的,大老爷领着段浩守管着段家所有的地和铺子,段浩方手里的东西不过零星,哪里比得上整个段家?
而且……大太太为什么要提到荷花……
二姐一想到荷花就不安,好像有什么是她一直回避的。但是就算再怎么不愿意去想,她仍然在那里。从她嫁到段家的那一天起,‘荷花’就压在她的心上,不管她告诉自己多少次不用去在意她都没用,就连将她远远的放在旧宅,到现在一听到她的名字仍然让她害怕。
‘荷花’到底怎么了?
老太太的婆子来给她送饭,还特地指着一道菜说这是老太太赏给她的,她自然要站起来道谢,有心想从这婆子口里问出些什么来,可又怕适得其反,现在她连自己为什么被关在这里都不知道,若是胡乱试探反倒容易留下话柄。
要耐心等待机会,一个合适的机会。
二姐平静的将老太太赏的菜一口口全吃光,再笑眯眯的送那婆子离开,回来仍是坐在桌前一动不动。
吃过午饭没多久,二姐就见外头老太太的婆子领着昌伟和昌福过来了,后面还跟着抱着被子的红花!
二姐两只眼睛顿时就有些湿,可仍站起来先谢过婆子辛苦,听婆子说这是大太太让领他们过来的,再当着婆子的面给大太太蹲了个福,婆子笑着说奶奶只管跟两位小少爷说话,咱们就在外头等着,不急,二姐赶紧再谢过一回,红花把被子放下掏出两个钱来塞给她送她出去,这边二姐才敢坐下来把昌伟和昌福抱到怀里。
等红花回来还勾着头看外面没人了才麻利的虚掩上门,来到二姐耳边低声把打听来的段章氏和李婆子的事学了遍,二姐搂着两个孩子听着就怔住了,她怎么想也没想到荷花竟然闹出了人命!
怪不得……怪不得要把她关到这里来……!
二姐到了这一步反而冷静下来了,先让红花避到一旁去,她搂着昌伟和昌福挨个亲了好几口才说:“想不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