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她是指邪像观音。
“其实在爱上姨娘的那一刻，他早就已经是真正的人了。”清珠接着说道，“姨娘不会介意他是个妖怪，而很多凡人，其实都没有他那样懂爱。”
玄霄淡淡道：“妖的执念很多时候是说不清的。”
清珠觉得有道理，就像她对玄霄的执念，也是说不清的。
次日上午，马车终于抵达灵岩寺。灵岩寺占地广袤，以黄墙和红砖为主调，往来的香客大都衣锦富贵，气度雍容，一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盘踞在院落中央，树荫如盖，遮住了大半个宝殿。
“玄少爷，这就是我以后要呆的地方吗？”阿难蹦蹦跳跳迈上了宝殿前的台阶。二氵聆六)奺＞二氵奺:六更'多)好"雯
清珠也跟在他身后，刚踏入阶前的石砖，结界唰地展开，淡金色的梵文缭绕，威仪撼天。
强烈的灼烧感传来，清珠惊呼一声，直接被弹飞出去，若不是玄霄及时接住她，险些就要摔在地上。
“竟然是大罗结界。”玄霄蹙眉，“多年未来灵岩寺，静观方丈何时布置了这种东西。”
大罗结界是针对污秽之物的结界，妖精鬼怪，但凡沾染邪气，就绝对无法靠近。结界有两用，既可以防止外面的妖物进来，也可以防止被困在结界内部的妖物离开。
清珠不断往手上吹气，两只白净的掌心被烫得红乎乎的，疼得她泪眼汪汪。玄霄捉了她的手一看，低声道：“等会儿给你上点膏药，放心，不会留疤的。”
清珠软糯糯地说：“我没事的，这里不欢迎我，我就不进去了，就在外面等你。”
玄霄说：“我带你进去。”
清珠急忙摇头，连连摆手：“这样不好的，玄霄。”
佛家清净之地，对她这种妖物天然就有着震慑力，清珠平时看见寺庙都要绕道走，就像猫见了老鼠，心中不乏自惭形秽之意。
玄霄看不得她这受气包的样子，眉眼颇具戾气地往下一压，盛气凌人的少爷脾气又发作了：“你又没做坏事，怕什么？我说能进去，就能进去。别说大罗结界，大罗金仙也拦不住我！”
他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冷光，掌心灵气汇聚，倏然拍在了结界之上，冰蓝色的光芒覆盖了梵文，咔咔，咔咔，结界上出现了蛛网似的皲裂。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周围上香的达官贵人们面露惊慌。
“玄霄施主！手下留情！这大罗结界破坏不得！”人未到，声先至，伴随一阵高扬的制止声，几颗光滑程亮的脑袋从远处急步接近。
玄霄手下用力，咔擦直接给它切下来一块，拉着清珠走了进去。清珠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新奇地打量了几眼，见到疾步而来的和尚又有点露怯，捉着玄霄衣角躲在了他身后。
麟子
麟子
和尚们一见到清珠，脸色齐刷刷一变，反应神速地拿出武器，佛珠，手串，袈裟，甚至还有化缘的托钵。
清珠在玄霄身后缩得更小了。
“玄霄！你带只妖物来我们灵岩寺是何意！”
愤怒者有之，困惑者亦有之。
“阿弥陀佛，妖物不能进灵岩寺，这是规矩。玄少爷，来寺中就要遵守规矩，希望您不要让在下为难。”
玄霄淡淡看了那年轻和尚一眼：“我是受静观方丈邀请来灵岩寺的，你不准，你是什么东西？”
那和尚脸色变了变，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忽然间一道低沉如洪钟的声音从庙宇深处传来。
“休得无礼，怠慢了贵客。”那道千里传音说道，“玄少爷，请来禅房一叙。”
清珠光听声音就觉得脑子发昏，猜想此人就是玄霄口中的静观方丈，心道好深厚的法力！
“可是方丈，这女子身上妖气冲天，分明是只妖物！”那年轻和尚不甘地辩驳道。
“是有妖气，但无杀气，也无血气。只要未曾作恶，天下万灵都是我灵岩寺的客人。”静观方丈隐隐是站在她这边的，“姑娘不必拘束。”
有了方丈发话，众僧不敢再拦，阿难被僧人们带走，只留下一个小沙弥领路。
小沙弥带他们走的是一条安静的小路，青石桥架在蜿蜒的小溪上，清珠的鼻尖捕捉到一股很浅的花香，她仰起脸来，花木扶疏，阳光带一点微微泛潮的暖意，从花叶间的缝隙中照到她面颊上。
她不小心，脚下绊了一下，撞到了玄霄的背上。
她本来以为玄霄会骂她，但他只是扶住了自己的小臂，蹙眉：“……怎么这么不小心？”语气淡淡，显得训斥也不那么严厉。
花木交错漏下的阳光落进他眼底，那双素来黑沉沉的眼睛，仿若水质澄澈的潭水，能看进透寒的深处。
清珠有点心跳加速。
小沙弥带两人来到了方丈所居的禅房，院落清幽，也有一株银杏，不过相比前殿的要苗条些，也没那么高。
玄霄走进禅房中，看见方丈双手合十，在床榻上打坐。禅房古朴，仅一桌一椅，桌上一方砚，一支笔，一张纸，一幅字画，上书：既种孽因，当生孽果。
静观睁开双眼，目光像那种年轮长了一圈又一圈的老树，淡然而平静。
“玄少爷。”
玄霄与他寒暄几句，在屋中唯一一把椅子上坐下来，他从怀中掏出玄玉碎片。这样的碎片他有两块，一块从怨女身上取得，一块从邪像观音身上取得，他原本将两块收在一起，结果两者竟然自行合二为一。
“静观方丈，我记得这种玄玉天下只有你们灵岩寺独有，我想问问这碎片的来历。最近我遇到了一系列麻烦事，都和它有关。”
静观摩挲着玄玉表面，眼中闪过一抹怀念之色：“玄玉是取自昆仑山玉脉的玉心，共六两重。当年玄家家主喜得麒麟双子，我将玉心一分为二，制作成双子玉佩，一块给了你，一块给了你哥哥。”
“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三块玄玉了。”
白鸟
白鸟
玄霄从腰间取下自己那块玉佩，两相对比，连细节也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