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她跟你一样皮糙肉厚。”眼看着人睡着了,顾庭川这才放下心来。到现在他终于可以确定,她没勾引他的心思,正直的督军隐隐的有些失落,“这里太冷了,明天等她好了之后搬进督军府的后院儿。”
他交代完了,副官忍不住问道,“督军,你是不是忘了她的身份了?”
顾庭川愣了一下才道,“你急什么?她说了要找证据证明自个儿的清白。”
“这种鬼话督军你也信?”简直是色迷了心窍!
顾庭川没理他,“是不是鬼话也得听过才知道,左右就这几天的时间。我等的起。”
庭院内的寒梅依旧在漫天雪景中保持着自己的一池春*色,古朴的大院儿内来来往往的穿着袄裙的服侍丫头,一水短打的苦力,还有在舞厅前台光着腿跳舞的舞女也被一个个都拉来瑟瑟发抖的站在院儿里。
“这便是那日督军遇刺时在场的所有人”,副官清点了人数后,又冷眼看着林约,“我倒要看看你能说些什么。”
林约穿着一身旧夹袄,绿柳在她身边扶着她,又轻轻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督军怎么又把大家都集中到这儿了。”
“自然是要调查清楚那日的事情。”林约将她的手推开,“我要不是刺客,自然要找出一个刺客。”
绿柳脸瞬间苍白了起来,她原本还在为小红杏替她背罪而难受,可到如今顾庭川再彻查,她也抑制不住的心慌。查不出什么的,她右手握着自己发抖的左手,司徒贺肯定将一切事宜都处理好了。
顾庭川坐在屋檐底下,眼神淡淡的扫过院落,最终停在林约身上。他不知道她如何自证,但其实她要没法自证,他也舍不得就这么杀了她?
“是他。”林约突然指着一个做苦力短打的男人出来,“就是他,我曾在司徒贺的书房中看见过他。”事实上小红杏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他也并非是司徒贺的人,可在剧情中却是这个男人帮着绿柳掩埋证据,才让小红杏无辜赴死。
“站出来!”虽然对林约多有不喜,可只要牵扯上了司徒贺的事儿副官绝不放过,在黑黝黝的枪口中,男人举着双手,慢慢的从人群中出来,“抱着头蹲下!”
绿柳看着他从人群中出来,一双大眼睛急的都快泛出泪花,“小红杏,你胡说什么,丁辉在大歌舞厅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她话音未落,被枪口指着的丁辉却突然将身前的人推出去,自己趁乱身手矫捷的跳上了梅树,而后跳上了高墙。
副官立马子弹上膛,砰砰几枪连发。
一枪中了丁辉的脑袋,他睁着双目,不可置信的从墙上跌落下来。
“丁辉!”绿柳发出一道凄厉至极的叫声,连忙扑到他尸体旁边,叫着他的名字,“丁辉!丁辉!你醒醒,你醒醒!”副官一枪从他后脑勺袭过,基本上无复生的可能。
绿柳看着自己一手的血,一双眼睛满含恨意的看着副官,“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草菅人命!你们简直就是恶魔!”
☆、第49章
林约看着绿柳那双通红的眸子,又望了望那边的顾庭川,少女时期的林约霸道总裁之类的小说可没少看一般这种时候对待这种做作到脱俗的女主角,他是不是该说:女人,你已经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
可顾庭川压根儿没注意到这边儿,他盯着地上丁辉的尸体,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很快有人上前要拖走丁辉的尸体,绿柳抱着他,死死的不肯撒手副官有些为难,“姑娘,你让一让吧?”
“凶手!”绿柳狠狠的瞪着他,“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人,会有报应的。”
副官出身贫苦,虽然现在手握实权,可对绿柳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却容忍度很高,一时间进退维谷。
“督军,不知我的清白能不能洗清一二?”林约非常满意顾庭川看都不看绿柳一眼的态度。
“想的到美”,顾庭川还没开口,被绿柳缠住的副官到先开口了,“说不定只个替死鬼?谁晓得,也可能是你的一个帮手?”
林约却不看他,只牢牢等着顾庭川的回复。副官也再顾不上绿柳,连忙看着自家督军,生怕他色令智昏。
“证据尚不充分。虽不能证明你不是刺客,但也不足证明你就是前些日的刺客,先留在督军府,待日后详查清楚再做决议。”顾庭川的眼神从丁辉尸体上挪开,似不偏不倚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忽而刮起一阵风雪,院里的寒梅飘散落在林约脸上,再落到她肩部,那花瓣上沾染的露水凝结成了冰霜,她冰的一震,顾庭川连忙走上前,用自己的风衣将她挟裹在怀里,心疼道,“院儿里还是有些太冷,一会儿我让人将你的东西收整一番,搬到督军府如何?”
林约冻的僵硬的脸蛋轻轻在他怀里蹭了一下,这才点头。
她动作如猫儿一样轻盈,勾的顾庭川忍不住又用劲儿抱紧了她。
昏君!
副官欲哭无泪的看着前面两人亲密的裹在一件披风里,什么证据?妈的全都是屁,对!现在这女人哪怕放个屁恐怕督军都会说是香的?!
前几日刺杀事情虽然被顾庭川一力按下,但他手里头那些心腹倒也不是吃素的。其中一个三番五次的还打算到督军府里找林约的麻烦,但在见到督军是怎么护着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就再也兴不起什么心思了。
下了好几日雪的天刚刚放晴,林约原本被绳索捆出红痕的背部上了药也慢慢转好,顾庭川便陪着她又来了歌舞厅,把原先小红杏遗留在这儿的东西都搬回去。
她脖子上系着漂亮的狐裘围巾,身上穿的白底儿红梅的袄裙,裙角散开的褶皱分外精美,手里捧着平日里督军常用的暖手袋,就站在梅树底下,嘴角的笑容似乎一朵正艳放的花,果真美的不可方物。
几个副将看着无论是在战场上杀伐果决,还是在闹市前持枪横眉冷对千夫的一向心肠冷硬如铁铅的督军,他摘掉脑袋上的军帽跑了许久才追上那女人被风吹跑的帕子,从雪地上捡起来还不忘抖抖雪才还给她,简直是条正在晃尾巴的大狼狗!辣眼睛的厉害!
“就是一条帕子你看你,流了这么多汗。”林约看他额头上渗出的汗迹,用他刚捡回来的手帕轻轻晕过去,顾庭川只闻到一阵儿袖里香,便微微眯着眼睛,顺带将她的腰提起来,以便让她更轻松的够到他的额头。
“督军”有小兵过来禀报,“东西都规整好了。”
“先去看看。”顾庭川拉着她的手臂,两个人一同到了原先小红杏住的地方。这处房间之前被督军府的府兵搜查过,查抄的查抄,损毁的损毁,如今却好像焕然一新一样,林约忍不住看了顾庭川一眼,却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目光灼灼。
她一笑,“谢谢督军。”
顾庭川做这些事儿都是出从本心,原本还不晓得为了什么要废这么大力气,但如今看着她笑靥如花,如同被打了一枪鼓起的气球一样,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飘飘然,“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他走进前,又万分自然的将她拉进他怀里。
“还不晓得。”林约怀里抱着小红杏的木匣子,这是小红杏从前的宝物,大歌舞厅很多人都知道。林约将匣子打开,里头既没有珠宝也没有银元,只有一个草绳编成的竹蜻蜓和一张赎身契。
她刚想拿起来看顾庭川却早她一步,对着那张身契看到尾部,眼睛牢牢盯死了最后契人的名字司徒贺?这是一年前司徒贺将小红杏从百乐门赎出来的凭条。
“这是司徒贺送你的?”顾庭川又拿起竹蜻蜓,他擅长隐匿自己的表情,可一旦他生起气来那眉眼就阴沉的仿若暴雨突袭,“想来也就是骗骗你这不知事儿的小姑娘,只一个竹蜻蜓而已,就哄的你对他上了心。”
“确实是哄人的东西。”林约看着那竹蜻蜓小红杏一生辗转风尘,遇到司徒贺时他未送她珠宝首饰,却送了她亲手编织的竹蜻蜓。原本以为遇到了良人,她真心待他,却未曾想到一场风花雪月之后,良人走了,命也没了。
她何其有辜?
顾庭川看她目光滞滞,以为她透过这竹蜻蜓在想些别的东西,手突然收紧,想起之前这两个人唱的满城风雨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时间恨从中来,“你还想着司徒贺?”她不仅想着他,之前还为了他刺杀他!一想到这儿顾庭川就恨不得捏死她,可他又舍不得。
林约哪儿知道又戳动了督军敏感又纤细的神经,连忙摇头,“没有此时此刻满心都是督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