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忌惮陆氏功高震主,但又不得不论功行赏,所以才有了如今这一遭。
他轻轻捏着她的薄纱外衫,扯着晃了晃,眸光熠熠,有千万殷切,“你都没唤过我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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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显最初没同意带她去见观潮阁阁主,挨不过她的软磨硬泡加上吃醋威胁,那娇俏可爱的表情真的让他心头一软再一软,就算性命交她,都任由处置。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雅间,让外面候着的三仆在雅间内等候,去见阁主均不许带仆婢。
出门向西走到走廊尽头,一个闪身绕过墙壁走到墙后,墙后一道道幽深向下的石阶,由下向上散发着寒意。
当真是大隐隐于市,二楼虽然不比一楼人多,但往来雅间之人也不少,用一道假墙做掩饰,众人瞧见只当是寻常,不会前来探究,当真是妙极。
萧显与她十指相扣,紧紧的攥住,她因为紧张掌心都浸出汗水,他偏头看她察觉,安抚道:“有我在,你若害怕可去雅间等我。”
“我不害怕。”她不退缩,不过去去通向地下室的石阶,又不是通往地狱的,她不会害怕,再说她都是死过一次、当过鬼的人了,其实没有很害怕。
跟着萧显的步伐一步一步向下挪着,不知过了多久,才走到平地,绕过转弯瞧见烛火映照下的曲折小路,里面的岔路极多,稍有不慎就会迷路,她从最开始还试着记路,尝试在走了几个转弯后被她放弃,“这路你都能记得住?”
握住她手的大掌握的更紧些,“放心,我肯定能带你出去。”
江容感叹一句,“怪不得石阶处没有守卫,就算有胆大的敢进,也会在这里迷路困住。”
若是她下次自己来买舆图,岂不是连迷宫都过不去?
话音刚落,就瞧见密道里有一具白骨,缩在角落里,透着阴阴寒意,她吓得立马抱住萧显,身体微微颤抖,“怎么……怎么还有死人?”
“没事,这其实是假的。”萧显安抚道:“若是真的尸体腐烂至白骨,那这密道味道都不能闻了,这白骨就是观潮阁放在这里吓唬人的。”
话虽然是这样和江容说的,但据他所见,尸骨是真的尸骨,但不是死在密道里的,这白骨是经过处理后,搬过来的,对于观潮阁内的出入,算是一处标记。
江容惊慌失措,紧紧抱着他的手臂,生怕再看见些不该看见的。
又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渐渐有了光明。
走出洞口,外面别有洞天,庭院极大,大朵大朵的牡丹簇拥争放,亭台楼阁,假山翠湖,一应俱全,奢华又不失雅致。
刚踩到青石板的小路上,有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对着他们行了礼,“裕王请,我家主人等你许久了。”
萧显跟着那人的脚步,走过青石板的小路,穿过月亮门后的长廊,走进正厅,主位上侧卧着身穿红衣的一年轻女子,她听到来人,倏地睁开眼,纤长的睫毛浓密,一双眸子勾魂摄魄,眼尾微微上挑,美貌近妖。
江容被她侵略性的目光吓了一跳,眼神躲闪,暗忖道:这人大概就是观潮阁阁主,传闻中观潮阁阁主容貌极美,艳丽近妖,今日一见传言不假。
年轻女子慵懒的起身,没骨头似的腰肢倚在栏杆上,仔细打量着江容,娇笑道,“这位小娘子看着倒是眼生?和裕王一同前来的,可是裕王妃?”
“是。”江容承认身份,既然观潮阁做买卖消息生意的,查她的身份可谓是轻而易举,否认也没用。
年轻的阁主翩然起身,莲步轻移,薄纱流动,仿佛踏空而行,轻飘飘的就落在她面前,抬起柔荑单指对她,点在她的心口,眉眼含媚,举手投足尽是风情,声音软的分外好听。
“裕王妃生得这般美,我看着就心生欢喜,可惜你嫁给裕王这个古板无趣的人,真是佳人错付。”
她单手搭在江容的肩膀绕了一圈,暗香浮动,软音入耳,“他不过是皮面好看,内里不解风情的很,你不如留在我观潮阁,各色郎君任你选择,定能哄你开心。”
“……”
第45章 “啪”
“白鸢!”
萧显眸光冷如寒霜, 剑鞘抵在她的脖颈处,用力将她推开,他挡在江容的身前, 将其视线隔开。
白鸢是观潮阁阁主的名字。
他回身看向江容时,眼神有些紧张,生怕她被说动,“阿容你莫要听信她的。”
白鸢掩唇轻笑一声,身形一晃回到位置上, 没骨头似的倚在软枕上, “裕王妃果真是裕王心尖尖上的人,你放心, 这话我不会再说了。”
接着抻长脖子绕过萧显看向江容, 白皙的颈宛若美玉, 露出昳丽一笑,“但这话对你一直有效。”
萧显眸色越发暗沉,眼看再说下去他就要气极发飙, 白鸢见状赶紧收敛,询问正事, “裕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萧显声音冷冷,犹如冬日凛冽, “上个月在平康坊花满楼,金吾卫将军罗彰伤人一事。”
“此事好说。”白鸢心中了然,柔柔的伸出三根手指, “起价,三块金铤。”
江容料到买消息贵, 没想到这么贵,摸了摸腰间鼓鼓的荷包, 她塞满也就三块,抬眸看向萧显,“你带钱了吗?”
“带了。”萧显从怀中摸出三块金铤递给白鸢。
白鸢让仆从收下金铤,她坐直身体,恭候倾听,“说吧,你要问什么。”
萧显瞥了眼江容,见她眼神好奇,说道:“罗彰伤人力度不大,但高程却死了,仵作在高程的胃中发现了,大量不可消化的白色硬质粉末,是这粉末坠穿了他的胃,经询问高府下人,言及高程上个月来观潮阁买了点东西,我想知道他来买了什么。”
若能知晓他来观潮阁买的白色硬质粉末是什么,或许就能查到高程的真正死因,以此便可替罗彰脱罪。
白鸢勾起一抹挑衅的笑,语气轻飘飘的,“还能是什么?毒药呗。”
萧显眉心微蹙,询问道:“是何毒药?”
白鸢伸出一根手指示意,见他朝仆从扔过去一块金铤,笑意柔柔,“绝命散。”
萧显朝着仆从又扔过去一块,继续问道:“此毒何效?”
她柔柔的嗓音听着分外尖锐,“内服过喉见血、穿肠烂肚、皮面完好但内里俱损,不消三刻、魂魄离体,外用沾血则溃、深入肺腑、血溢难止,最终血尽而亡、回天乏术。”
江容在侧听着,觉得寒意直冲天灵盖,袖口下的手指紧紧攥着,指甲都嵌入掌心,微微颤抖,世间竟有如此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