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可取出巧果,上锅烤一盏茶的功夫,便可出炉。
算上当鬼的那七年,江容太久没做过巧果,有些手生,烤第一炉的时候,没控制好火候,出锅时十二生肖都糊了边,看着黑乎乎、脏兮兮的,像是刚从煤堆里挖出来的。
她正打算将残次品证据打包销毁,再重做一炉的时候,一锦袍郎君立于她的灶台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从她的盘子中捏着兔子巧果脸颊,拿到面前仔细查看。
刚出炉的有些烫,萧显刚想放回来就被她发现,狠狠的瞪了一眼,于是他边吹风边换只手捏着,来回调换几次后,耳朵微糊、面颊微黑的小兔乖乖的躺在他的掌心。
要是江容也能这么乖就好了,他恶劣的想。
江容发现她的“杰作”正被萧显欣赏,用不知道洗没洗的手捏着,还试图放回来,趁人不注意,怒目而斥。
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句“以下犯上”。
转过一瞬,眨眼的功夫,她恢复神情,俯身行礼,温声细语,仿佛刚才瞪他之人不是她,“裕王万安。”
周边的小娘子们也如梦初醒,才发现萧显在这,如雨后春笋般此起彼伏附身问安。
“江娘子心灵手巧,做的这巧果也是别致。”萧显随意抬了抬手示意可以起身,半个眼神没分给其他人,站在她的灶台前,仔细端详小兔形状的巧果,言语赞赏道。
“……”想损人不用拐弯抹角。
江容当然不会放过他,从他掌心拿起那块巧果,伸手喂到他嘴边,微微侧身挡住小娘子们的视线,她则眼神挑衅的看着他。
“独门风味,墨染巧果,最是别致,裕王尝尝?”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糊了。
周边的小娘子们忍不住朝这边看来,多数都是在偷看裕王。
虽然裕王正妃已定,但还有侧妃未定,家世不显或是家中庶女,能嫁入裕王府,也是极大的福分。
无数双眸子盯着萧显,目光如炬,如果眼神含刃,他怕是要被扎成刺猬。
众目睽睽下,还是江容亲手喂的,只要不是毒药,他统统笑纳。
他得留着命,和他的阿容恩爱相亲、携手百年呢!
萧显身体向前倾,微微凑近些,在江容的注视下颔首,目光对上她的眸子,薄唇微启,咬下巧果的一角,温热的唇险些擦过她的手指,呼吸疯狂的试探着。
他缓慢起身,轻轻咀嚼,眼神暧昧的黏在她身上,一口吃的极慢。
意犹未尽的想吃第二口,江容倏地抽离躲开。
江容觉得,萧显看似在吃巧果,实则想将她吃拆入腹,深情缱绻的眼神看的她心发慌。
她身体僵直,险些将巧果扔出去,就算他们订有婚约,现在尚未成婚,众目睽睽下如此亲昵,属实太过唐突!
混蛋!
谁让他直接吃的!
她是让他用手接过来拿着吃!
江容嫌弃的将巧果扔回盘中,萧显不嫌弃的从盘中又拿起那一块,完完整整吃了一块巧果,继续夸赞道:“味道极好。”
“……”情绪神情都很到位,江容差点就相信他是真心夸赞了。
她索性将这巧果装盘装进食匣,恭敬的双手递过去,“既然裕王喜欢,那这炉巧果就送给裕王。”
萧显眼神示意陆遗,陆遗立刻明白,上前双手接过食匣,心里不由得想,主子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吗?糊的巧果也要?
见萧显满意离开,江容揉面打算再做一炉,她凑到一直看热闹的静和县主身旁,“刚才那炉糊了不好吃,我再给你做做一炉。”
男人可以吃糊的,闺蜜一定要吃好的!
静和县主的灶台就在她旁边,偷看的视角极佳,目睹了全过程,眉眼含笑的揶揄道:“裕王吃糊的巧果都甜如蜜,想来不是巧果甜,而是人甜。”
“……”本来正在认真捏面团的江容“揭竿而起”,笑着和她打闹,“连你也嘲笑我!”
“不是嘲笑,我这是羡慕,羡慕有人爱你,”静和县主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先前与我说的梦是毫无踪迹的,但今日见裕王待你的好是可以遇见的,你不妨试着敞开心扉,和他试着接触接触呢?”
笑容僵在江容脸色,她何尝不曾敞开心扉,前世她恨不得将心都刨给他,换来的是什么下场?
他只对有利用价值的人身上费心思,没了价值就是死期将至。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园中花卉争奇斗艳,好不惹眼。
宫道上,无人察觉处,萧显对着一盒微有焦黑的巧果,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他不禁回想起前世成婚那年的七夕,阿容制作了精美的巧果给他,今生比前世早一年,她的手艺还没有那么精进,有些糊实属正常。
江容出宫时,一样就瞧见萧显的马车还停在宫门口,她打算视而不见,绕过他回到她的马车。
路过一瞬,萧显倏地伸出手臂,猝不及防将她拉上他的马车,抓着她的手腕不肯放手。
江容定然不能任人宰割,站稳脚跟后,抬手弯臂打算肘击,却被他一把按住,他握着她的手腕抵在她的脖颈间,以一种居高临下施压的趋势,大掌拢在她的拳头上,。
他低沉的嗓音道:“自始至终,我是真心想娶你的。”
真不真心的她不在意。
真心还分真心相爱和真心算计呢!
她奋力挣脱几次不成,没好气的讽刺道:“堂堂裕王,好生卑鄙,求娶不成,便去求圣旨,权势压人,算什么真心?”
“婚后相处日久,你定然能看到我的真心。”
他眼中钝痛,情感牌打不通,只能先捡着她愿意听的说:“你我是天定姻缘,你只有嫁我才为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