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惊惧,一时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如果方才,不是萧显转身相护,那中箭的就是她了。
他替她挡了一箭。
萧显反手将剑掷出,一击毙命,最后的刺客倒下,他也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欲坠。
大部分都力气都压在江容身上,她强撑一时,招呼陆遗赶快过来,扶着他上了马车,血腥味瞬间盈满车内,使得她有些反胃,强忍住想吐的冲动,面色同样惨白。
没入骨肉的箭矢已看不到箭头,伤口极深,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来,狰狞的厉害,陆遗持长剑而来,面色不忍,“主子,忍着点。”
江容握住他的大掌,只见陆遗单手握住箭矢的尾端,另一只手长剑一挥,将箭矢的长杆砍掉大半,萧显吃痛闷哼一声,用力抓紧她的柔荑,像是握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手被捏的极痛,她没有挣扎,看着剩下半截的箭矢,心头一揪,若真如萧显猜测,是观潮阁的人行刺,那这箭头上,会不会……淬了毒。
他这伤急需救治,谁都不敢轻易拔箭,荒郊野岭无处能寻得大夫,她脑中慌乱的厉害,不知咸阳和长安那边更近。
萧显靠在她的肩膀上,手上松了力气,冷汗粘湿发丝,他如同水洗一般,唇上毫无血色,气若游丝的嘱咐着,“阿容,让人全速前进,回长安。”
他又重复一遍,“到长安,就安全了。”
长安裕王府内亲兵众多,应付区区刺客不在话下。
“好,回长安!陆遗,全速回长安!”她高声朝着外面喊去,陆遗和汀芷沾满血污,坐在马车外面,长鞭一挥,马蹄扬起灰尘。
看着她同样苍白的脸颊,不知她是吓得还是因为身体不适,他伸手替她擦去面颊上的血痕,小心翼翼的问,“阿容,你不疼吧?”
江容被问的莫名,眸光瞥向别处,“我没事,你松手我的手就不疼了。”
见她没有提及肩膀痛,他就放心了,状若自言自语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能与你痛感相通,那日我在你面前故意划伤手指,就是想试探,我受伤时你是否能感受到,所幸,你不会被迫承受我的疼痛。”
她眸色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他继续说道:“不知是何机缘,每次你受伤疼痛,我都会感同身受,同时脑中闪过记忆碎片,失去一些记忆,我写下手札,就是为了铭记你我过往。”
“与你的记忆,我片刻不愿忘记。”
“咳,咳咳咳……”他突然间止不住的咳嗽,直至在她的帕子上咳出一口鲜血。
车内颠簸,江容惊慌的替他擦拭嘴角,让萧显靠在自己的怀里,小心的避开伤口,试图将染血的帕子藏匿,她神情担忧,但又不敢说。
萧显知道她担心什么,她在担心这箭矢涂了无解的绝命散,勉强的勾起嘴角,口气像是交代后事,“如果我活不成了……”
江容截住他的话,语气冷冷,“你放心,如果你死了,我会立刻带着孩子离开长安,走得远远的。”
“再找个俊俏郎君,充作他的新阿耶!”
萧显一口气差点卡住,又重重的咳了两声。
暗杀没将他杀死,差点被她气死了。
第80章 “你帮我擦身好不好?”
萧显苍白的面色透出几分红晕, 强打起精神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她,咬牙切齿道:“你!休!想!”
他被气得咳嗽震动身体,简单处理后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开裂的更厉害,江容见他后背洇湿范围逐渐扩大,心有不忍,连忙安抚:“好好好,先不说这个, 你是他的阿耶, 我和他都盼着你好好活着的。”
萧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艰难的喘着粗气, 伤口处的疼痛愈发折磨, 再次抬眸看向她, “阿容,我竟不知你这张嘴这般气人。”
江容替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拨开粘在额角的发丝, “那还得是你给我机会。”
按照往日这般情形,他若是不想从她嘴里听到什么话, 就以吻封缄,半点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现在趁着他力不从心, 她可得多说点“真心话”。
“古人云,以色侍人,焉能长久。”
“虽然说我曾喜欢你的皮相, 但那已经是前世的事了,如今的我已不喜欢你的皮相了, 你不用日日出现在我面前,展露色相, 看多了总会厌倦的。”
萧显眸色钝痛,不敢置信,“你厌倦我?”
眨眼过后,他眸色一变,有些审视的看着她,“我不信,除非你不再喜欢俊俏郎君了。”
江容被他说中,一时语塞,起势仰头,抿唇不知该说什么,半晌过后,犹不甘落于下乘。
“我喜欢俊俏郎君,但不喜欢你了,因为你在我眼中已经不、再、俊、俏了。”
“我未来的意中人,定是顶顶俊俏的郎君。”
萧显精神状态好了几分,面颊气红,语气急躁,“你怀着我的孩子,还在我面前说另寻他人,我是伤了但又不是死了!”
见她眨巴眨巴眼睛,露出无辜的神色,他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愤愤不平道:“像我这般俊俏郎君,世间难寻,你死了这条心吧。”
江容眼珠一转,露出狡黠的神情,嘴角噙着笑意,“那你可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世上比你俊俏的郎君比比皆是……哎呦……”
她手下意识抚上小腹,指了指他动过的地方,眉眼挑衅道:“你看,他也表示赞同。”
萧显看着她隆起的小腹,眸色灼灼,眼馋她又感受到了胎动,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想看出来他的变化。
江容拉开门帘向外问道:“陆遗,还有多长时间能到长安?”
陆遗回答道:“王妃,大概还得一个时辰。”
她被男人盯着有些不自在,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强制他闭目养神,“你休息吧,孩子不想理你。”
萧显用未受伤的手将她而柔荑扯下,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她,固执的强调。
“我是他的阿耶,他定是想理我的,他刚才是在反驳你。”